血瞳扫过面前的一群神色阴晴不定的重臣,玄音清了清嗓子,直接将其摊开朗读。
“暮元三年,顾丞相长孙和年丞相稚子在摇光灵州醉酒调戏一长青宗女子不成,灭了长青宗宗门五万人满门。”
第一句话刚刚出现,玄音便明显察觉到跪在面前的两人瞬间僵硬。
呵,这群老东西还以为自己是在诈他们。现在听到自己动真格的,倒是瞬间冷静下来了。
玄音感受着他们骤变的情绪,不动声色的勾了勾唇,看着整理出的记录继续道。
“期间,顾家长孙卷走宗门功法灵技无数、年家稚子打点威胁摇光灵州其他宗门不得声张。嗯,有自家长辈的风范。”
两滴冷汗同时从顾丞相和年丞相的额角滴落,玄音又看向了下一行。
“暮元十五年,元丞相堂兄前往黑风域赌场一掷金纹币千万,只为买一卷原价七十三万金的天灵技。
据冥殿官薄记载,元丞相的堂兄一家全靠元丞相这堂弟接济。手足情深啊元丞相,接济了那么多钱呢?”
在那两人身后,元丞相的脸也骤然一白。身形再度低垂,恨不得掀开大殿的地板直接遁地。
冥殿高层的地位非同凡响,但由于玄宸冥帝的实力太过逆天。真正的天尊级的战场上,他们这些将军丞相虽然不能缺但并不重要。
他们最大的作用,便是替冥帝管理更下方的封地乃至边关的将士。
所以他们这群臣子虽然有着月俸领取,但除了正常开销以及供给全家族修炼的资金之外,多余的钱其实也并不多。
这样的情况下,元丞相接济自家堂兄的千万金纹币从何而来,就有点意味深长了。
玄音一一叫出殿内众人的名字,以及他们的各路亲朋好友三百年来的“光辉事迹”。
而这些光辉事迹,无一例外的都是冥殿中按律追查的好事。
北冥玄宸饶有趣味的看着玄音将这群人的把柄一一揪出。而玄音每说出来一个,就会有一个人浑身颤抖的低下脑袋。直到最后一个袁疆。
“暮元七十二年。袁疆将军长子带兵出征兽山。期间冥殿发放军饷七彩灵石五千、九品丹药三枚、八品七品丹药五十、六品之下丹药若干。金蕊灵器和防御器具各五千。
结果去到兽山第一个月,军营被兽潮围攻。四万兵力折损到只剩三千堪堪回朝,军饷除了九品丹药原封不动的还给冥殿,剩下十不存一。”
话到此处,玄音忍不住轻笑一声,道:“私藏甲胄,我不知道冥殿是如何量刑。但我记得在凡人王朝之中,这样的做法可无异于谋反啊。”
未等玄音将话全部说出,跪在地上的袁疆将军便已经按捺不住眼底泛涌的情绪,攥紧双手猛然抬头。
“战场之上千变万化,兽潮一事突如其来!殿下谈论此事是什么意思?是想说兽潮之事是故意所为吗?!”
听着袁疆的怒吼,玄音直视着他:“不错,我确实这么认为。”
“呵呵……”袁疆止不住冷笑,下一刻看向北冥玄宸道:“君上!当年之事您亲自审查过!殿下今日这等言论,岂不是在质疑您的判断?”
袁疆找北冥玄宸求做主,玄音却嗤了一声不以为意:“某人连我娘什么时候死的都不知道,还能指望别的?”
此话一出,不仅跪地的一群人沉默了。就连一旁的夜寒衣都忍不住闭了闭眼,继而满脸惶恐又无助的看着玄音。
别骂了、别骂了!殿下您能不能口下留人,不要再说了?!!
想到万族大典之前那一日玄音和冥帝的争吵,那天夜寒衣差点以为北冥玄宸直接杀了玄音的心都有。
如今这才几天,殿下你真就好了伤疤忘了疼呗?一点也不怕死啊?!
如此心惊肉跳的想着,夜寒衣忍不住悄悄回眸。却发现北冥玄宸此刻的脸上看不出半点愤怒。
听着玄音的那番话,北冥玄宸便眉头紧锁。
关于当年兽潮的事,他确实没有细心调查。当时与白夜族战况日益加剧,在看过袁疆呈上来的那些奏折与兽潮爆发的证据便点头揭过。
而玄音前段时间被封印灵脉软禁在冥殿的时候,除了修炼,就在看书和炼丹。
没想到就是这样的一段时间,玄音便将冥界近百年来有关于朝臣的案子查了个清楚。
不过,倘若兽潮一事当真是袁疆这群家伙为了贪图军饷设下的圈套。那这可是死罪啊。
望着北冥玄宸陷入沉默并未回应,袁疆强行压下心中的慌乱。盯着玄音声音冷冽。
“说的如此斩钉截铁,你有什么证据?!二百多年过去了,凭你一张嘴就想污蔑我袁家,不可能!”
玄音闻言红唇一弯:“求锤得锤,我满足你。”
说着,玄音伸手从空间玉中找出了有关兽潮之事的细节调查,随后扔在了袁疆面前。
“首先是时间,暮元七十二年,距离天冥界的大战只剩下二十多年。那段时间我虽不在冥界,但在天界,我也能看到无数圣军百姓日夜奔波。”
风雨将来的时候,没有人会有闲情逸致去寻找其他的麻烦给自己营造四面楚歌的危险。妖兽显然也是一种别致的麻烦。
而这样一个不该出现在战火中的情况,却出现在冥界颇懂兵法袁家身上。这本身就有点说不过去。
“第二是兽潮,带兵绞杀妖兽的时候是在冬季。可据我所知就算是异兽,也很少喜欢在冬天出来活动。偏偏你儿子就遇见了在冬季活动的妖兽兽潮。”
第二个疑点扔下,玄音看了一眼依旧梗着脖子的袁疆继续将第三份材料拿出。
“第三,你们袁家有一座老宅。我看官薄上写着的是在乱月灵州吧?”
“是又如何?”袁疆依旧神色泰然,一副清者自清的模样。
“乱月灵州的太阴宫宫主与我有过几面之缘。她曾无意间跟我提过:九界六成以上的高级引兽粉,都是出自乱月灵州的兽腥果。”
“而那三千位死里逃生的士兵,有两千多人是你袁疆麾下一手操练的袁家军。剩下七百人,你也借着抚慰补偿的名义将他们放出军营分分安顿。”
话到此处,玄音再度抬眸一双血瞳直勾勾的盯着额角渗出冷汗的袁疆。一字一句幽幽道。
“袁疆将军,既然你想证明清白。那不妨您联系当时被你遣散的七百个将士,回来作证一下吧。”
顿了一顿,玄音向前半步冷声道:“没关系,哪怕你只找来一个人,我也能确认这事只是我疑心病对你的污蔑,可以同你跪地请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