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能,那面传送玉符的铜镜,在完成传送后便被毁了,通过镜内残留的阵纹,无法、无法判断出接收方的空间信息。”
汗水从那主官脸颊滴落,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不断地磕头请罪道:“此事是臣失职,还请陛下责罚!”
李世民既未给他定罪,也未让他起身,他沉默地望着长安,不知在思索什么。
阁楼内又再度恢复了安静。
少倾,一位年长大臣出列,开口道:“陛下,而今紫微星陨,我等又和五庄观失了联系,长安的局势已是岌岌可危,不如……不如趁那些妖魔还未赶到长安,咱们、咱们先走吧!”
“走?你这是要弃满城百姓于不顾?”
另一位身着绯袍面色刚毅的大臣一步跨出,来到那人面前,目光炯炯地盯着他。
“我、我这是战略性撤退!”那之前开口的年长大臣辩驳道:“如今敌人气势正凶,我等当避其锋芒,何况离开长安只是权宜之计,等日后联络上了五庄观,我们自然可以东山再起。”
“战略性撤退?”那名面色刚毅的大臣怒极反笑,指着他的鼻子破口大骂。
“我看,你这是想逃命吧?!朝廷养你,可不是让你一遇到困难,便想着跑的!无能之徒,怯懦之辈。
“平日里整日以忧国忧民自居,真出了事,跑得比谁都快,和那阴沟里的老鼠何异?”
“你、你……”那年长大臣吹胡子瞪眼,喊道:“你行,你厉害,那你倒是说说,现在该怎么办?”
说着这人瞥了一眼魏征,阴阳怪气地说道:“咱们如今陷入这不利局面,还不多亏了魏大人,收回玉符核心的事,可是咱们的能臣魏大人一手操办的。”
魏征淡淡看了他一眼,没有多说什么。
而他这缄默不言的表现,在其他人的眼里,就像是一种自知理亏所带来的妥协和退让。
一时间数位大臣站了出来,纷纷出言指责魏征,同时捎带着,将希望李世民能离开长安的想法,一并提了出来。
有想走的,自然也有主战的。
一时间双方吵在了一起,整个阁楼乱做了一锅粥。
场中唯有魏征、秦琼、房玄龄等几位重臣沉默不语。
少顷,李世民淡淡开口:“好了,都消停消停吧。”
他声音不大,却让整个阁楼瞬间变得鸦雀无声。
“是走是留,此事我自会定夺,除了魏征几个,其他人都散了吧。”
他抬手挥了挥,示意众人退下。
一众大臣躬身一拜,领命从阁楼中退出,唯独魏征几人留了下来。
“玄龄,你觉得这些人中,谁是内奸?”李世民回身望向几人。
房玄龄微微摇了摇头,“恕臣无能,未能发现端倪。”
想了想他又补充道:“那人……只怕并不在朝臣之中。”
“无所谓了,大战一起,他藏得再深,也必然露出端倪”,李世民似乎对于那个藏在长安中的内奸并不很是在意。
他转而望向魏征,“那帮人得到玉符核心后,有没有什么动静?”
“暂时还没有,四方妖魔还在按照原本的速度逐渐逼近长安。”
“赶得上和五庄观约定的时间吗?”
魏征点点头,“若是按照现在的速度,和五庄观约定的时间刚刚好。”
“既如此,那就一切照计划进行。”
“臣明白”,魏征躬身一拜。
很快,阁楼内又陷入了安静。
熏炉内,炭火散发着淡淡微光,李世民再次望向长安,缄默不言。
对于是战是走,留在阁楼内的众人并没有进行任何的讨论,也不需要讨论。
因为结果,从一开始便是决定好的。
此时距离三藏法师西行,已经过去十多年,很多人都觉得离天魔之乱结束已经不远了。
他们只要想办法再撑一撑,到时候天下又将恢复往日的繁华,而大唐也必将重新走向巅峰。
然而,天下间的形势早已岌岌可危,大唐的处境更是如履薄冰。
三百六十州,看似只有一半之地被妖魔所占领,可实际上,大唐的存亡只在旦夕之间。
北方草原的游牧民族在天魔之乱中已经被灭绝了接近十年。
吐谷浑和吐蕃也在数年前被妖魔占领。
李世民几人心中明白,若是不趁现在还有一搏之力的时候拼上一把,大唐只怕也会步了他们的后尘,化作妖魔的乐园,从此烟消云散。
生死存亡之际,当拼死一搏!
……
长安城中,某座豪宅之内。
一位衣着华贵的青年端坐在一间密室之内,把玩着一面巴掌大小的铜镜。
忽然,那铜镜镜面光华一闪,一枚通体洁白的玉珠从镜子中缓缓浮现出来。
青年将那玉珠拿在手中,抬起来对着灯火打量了一番,而后又将那玉珠放下,一边思索,一边用手指在桌子上轻轻地敲击着。
少倾,青年拿起那面铜镜,伸出手指在镜面上写下了一行小字:核心到手,长安当灭,然太宗乃盖世雄主,恐迟则生变,奏请妖尊出手,加速各方行军,以免夜长梦多。
没过多久,铜镜上浮现出一个简简单单的血字:可。
……
镇妖司,摘星楼。
楼顶之上,楼星月悠闲的坐在屋檐上,眺望着远方。
赵河坐在旁边的屋脊上,望着她有些害怕地开口道:“星月,你朝里坐些,小心别掉下去了。”
“修行之人还怕这个?”楼星月朝他做了个鬼脸。
赵河无奈地挠了挠脑袋。
屋顶上除了二人,还站着张元一和李固。
尉迟长庚和华荣依旧还在昏迷之中,正在除魔殿接受治疗。
张元一望着楼星月和赵河的背影略微有些发呆。
黑沉的星空下,楼星月随意地坐在那里,一双好看的大长腿垂在屋檐边上,来回悠闲地摆动着。
“若是天上再有一轮明月和那漫天的星河,那就再好不过了”,张元一望着眼前的一幕忽然如此想到。
随即他又有些诧异,自己仿佛在不知不觉间,便将楼星月和赵河这两个便宜下属当成了自己的朋友。
晚风轻轻吹过,吹动着屋顶众人的发梢。
眺望着远处万家灯火的长安,张元一自穿越以来一直紧绷的神经忽然得到了舒缓。
这种感觉,就好像忙碌了一天,下了班后和一群好友约在一起,漫步在傍晚的街头。
随意、洒脱,无拘无束,不用考虑工作,不用考虑生活。
可张元一心底明白,风暴即将来临。
这一切,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宁静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