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胡屠夫面露凶恶,吼道:“他们也配称作人?”
似乎是激起了他不好的回忆,他面色变得狰狞无比,大吼大叫道:“我只是个卑微的市井屠夫,干得是又脏又累的活,可我勤勤恳恳,本本分分,从未做过什么坏事。
“可最后呢?
“我得到了什么?我的努力,我的付出,得到了什么?
“得到的只是侮辱与唾骂!
“那些贵族子弟,名门世家,他们整日纵马饮酒,胡作非为,明明就是一群寄生虫,可偏偏他们吃好的,喝好的,最后见了我,还要打我骂我欺我。
“我生下来就没爹没娘,从小饥一顿饱一顿,个头是矮了一截,但是我的尊严不矮,我是个人,活脱脱的人。
“可他们为何要将我视作猪狗?
“他们在路边围住我,一个个骑在高头大马之上,俯视着我,笑我个子矮,长得丑。
“他用马鞭打我,用马匹撞我,拿我做取乐的玩具。”
胡屠夫双目通红一片,面上青筋暴起,勃然怒道:“那时候你们在哪儿?我瑟缩在角落里的时候你在哪儿?他们欺我辱我、嘲笑我的时候,你们又在哪儿?!
“现在来伸张正义了,早些时候干什么去了?
“还那些人去哪儿了?他们配称为人吗?
“一个个不过是仗着有个好爹好娘,生在了一个好家世,真论本事,狗都不如。”
说到这胡屠夫突然笑了起来,狰狞的脸上,嘴角高高翘起,露出一个恐怖的笑容。
“你知道吗?他们哭着喊着,求我不要杀死他的时候,那模样,像极了我杀过的那些猪。”
望着他疯魔一般的样子,李固紧紧皱着眉,低声道:“他们的尸体呢?”
“尸体?”胡屠夫不屑地一笑,说出了一句令人毛骨悚然的话,“猪杀了,当然是要拿去卖的。”
他的话,让李固三人脊背发凉。
华荣难以置信地伸手指着地上的尸体,颤抖着说道:“这些、这些人莫非都是吃了你卖的肉,才变成的魔?”
“也不全是,”胡屠夫笑意森冷,“我这‘猪肉’,成本低,价格自然也就便宜,可偏偏有那爱找事的,非说我低价卖的肯定不是好东西。
“叫他买,他不买,我就说送给他,他立马兴高采烈,还连连夸我的肉品质好。
“我算是看透了,这个世上,有些人就是贱,活该去死。
“于是我便给那些欺负过我的人,统统送了一份大肉。
“看着他们那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嘴脸,再想想他们吃下这肉之后的下场……”
胡屠夫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怎么压都压不下去的笑。
“我要让他们,一辈子给我当魔仆!”
说到这他望向李固,“我不过报仇而已,你们镇妖司何必死盯着我不放?”
“报仇?”李固长叹一声,“若你只是为了报仇,那来寻你的便不会是镇妖司了。
“那些被你所杀害的权贵子弟,全都欺你辱你,打过你?全都是不学无术的纨绔?”
李固眼神变得犀利,“你杀他们,不过是为了要满足你那变态的心理。
“还有这些平民”,他指了指地上的尸体,“他们也全都欺你辱你?更多的不过是些无辜百姓罢了,就因为在你那里买了肉,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就沦为了你的傀儡。
“你控制不住内心的恶,滥杀无辜,草菅人命,居然还大言不惭地说什么复仇。
“你,就不怕遭报应吗?!”
“报应”,胡屠夫不屑地冷笑一声,“这个世界就是弱肉强食,他们强便可以打我骂我,那我强了自然也可以肆意杀人!”
李固望着他,眼中杀意凌冽,握剑的手也不由地加重了力道。
“大人,他入魔已深,多说无益,动手吧。”
尉迟长庚望着胡屠夫,眼中毫无惧意。
他握着两把短剑,彼此交叉在身前用力一擦,锵啷一声,剑身上燃起了汹汹火焰,而他身上那套鲜红的铠甲,在火光的映照下,亮起了一道道赤红的纹路。
李固也不再多说,抬手在剑身一抹,铭刻在剑刃上的阵纹瞬间激活,散发出明亮的光芒。
大战,一触即发。
……
随着最后一丝斜阳落到地平线之下,夜无声的到来。
城西,赵府。
后院,一处偏僻的角落。
随着最后一丝阳光的消失,后院埋着那三具尸体的地方,泥土突然抖动起来。
黑暗中,三具残破不堪的尸体从地下缓缓爬了出来,一步一顿地开始朝着灵堂走去。
而灵堂内,那口摆在正中位置的棺材突然传出了一阵撞击声。
咚,咚咚,伴随着沉闷的响声,棺材盖被推向一旁,一具干瘦的老人尸体从中爬了出来,向着灵堂外走去。
光脚的尸体走在寂静的夜里,发出一阵沙沙声。
最终,四具死尸在惨淡的星光下,彼此拥抱在了一起,共同化成了一具长相极为丑陋怪异的死尸,朝着赵府府主的卧室而去。
……
卧室内,赵韵独自坐在桌旁,一杯接一杯地喝着闷酒。
“老爷”,一个酥麻入骨、娇滴滴的女声从床榻之上传来。
轻薄的帐纱之后,一个凹凸有致的妙曼身影若隐若现。
“老爷,何苦在那儿喝闷酒?”
帐纱被轻轻拨开,一个云鬓高挽,身着红袍的美艳女子缓缓从床上走了下来。
那女人身材火辣,胸前大片雪白丰腻,面容妩媚多情。
她走到赵韵身后,搂着他的脖子,吐气如兰,轻声道:“来嘛,陪陪妾身。”
赵韵不耐烦地将她的手拿开,继续一杯接一杯的喝着。
就在那女子还想再说些什么的时候,门外突然响起了一阵脚步声。
哒、哒、哒……
这脚步声一步一停顿,在寂静的夜里格外的刺耳,就像踩在人的心脏一般,压抑地让人喘不过气来。
伴随着脚步声的,是一阵刺鼻的恶臭,就像是一坨烂肉,被人扔在了门外。
“赵……韵……,赵韵……”
一道模糊的声音,忽然呼喊起了赵韵的名字。
这声音似乎许久没有开口,干涩沙哑,就像两块石头在不断地摩擦。
但是渐渐地,脚步声停顿的时间开始变短,那呼喊的声音也变得越发的清晰、流畅。
那脚步声越来越近,很快,一道诡异的身影便出现在了门前。
咚、咚、咚。
那身影机械僵硬地抬起手指敲了敲。
门框被敲击的声响,就像一道道催命符,刺激的屋内二人头皮发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