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知道的,齐衡很是喜欢云溪送的东西,不管是吃的还是用的,都不舍得分给别人。因此这边一拿到,就送过去了。原本还想去孙宁面前显摆一下的,但知道孙宁认识云溪,为了避免对方去讨好云溪,从而讨好主子,想来想去,还是瞒了下来。
果然,齐衡对收到的礼物,颇为喜欢,挥退众人,独自把玩着。只是等所有人都离开时,齐衡从袖子里拿出一个贝壳。那贝壳很小,是从装礼物的盒子里掉下来的,他趁着没人注意,拿在了手中。虽然是海边,但这贝壳放在上面任何一出,颜色都不合适,总觉得和这个礼物不太匹配,而且小六子半点异样没有,说明这个贝壳很可能是后来装的。他觉得云溪不会无缘无故的送这个,或许关键就在贝壳上。
只不过贝壳上什么都没有,除了漂亮一点,看起来很正常。齐衡皱了皱眉,难道是他想多了。等他反应过来,竟然已经过去了一炷香的时间。
“哪里来的这么漂亮的房子!”孙宁将刚送进来的折子,搬了进来,目光便被那房子吸引住了,一脸都是赞叹,显然很是喜欢这样的东西。
“房子?”齐衡愣了一下,房子贝壳,房贝?防备?这是查出了什么,提醒他小心呢。他刚才也想过阁楼,海边,贝壳,把几个词组合了一下,并未发现什么端倪。此刻听到孙宁这么一说,顿时便明白了。
能让云溪这么提醒,那必然是他的身边不安全了,或者说危险就在他的身边,再结合之前云溪取的血和脸上身上肌肤的东西,那危险应该是可以接触到他身体或饮食的人。如此一来,就是近身伺候的人或者御膳房的人。
他吃东西非常的谨慎,为了避免有问题,都是临时点菜,让小六子看着做的,即便有人投毒,怕是也不容易。若是如此,那就是这些个近身伺候的人了。这么想着,便有了些许打算,忍不住握紧了贝壳,好半响,这才慢慢松开,眼底快速的闪过一丝颓然。
正如云溪猜测的那般,能近身伺候的,都是从东宫跟过来的来人,每个人都经过了多番调查,这才跟在他身边。这些年,他自认不是难伺候的主子,对下人都很宽厚,如今被人背叛,接二连三的背叛,说不难受,那是假的,只不过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伤感也只是一瞬,他便释然了,从坐到这个位置上那一天开始,他就明白,他是皇帝,注定做一个孤家寡人,身边的人也注定会一个一个的离去。只是心里还是堵的难受,很想去宫外走走,想去云溪那坐一坐,想吃吃他姐姐做的食物,想去撒个娇,让他姐姐哄哄,还想去逗逗那两个小家伙,不知道这么长时间有没有长大一些,想闻一闻人间烟火气息,想在那种气息下好好的睡一觉。
这一想法一起,便有些坐不住了,可他知道,他现在不能去,至少这段时间他不能去,否则别人定然会对云溪有所怀疑,对这个礼物有所怀疑。若是那样,他就害了他姐姐。所有的思绪也就是在一瞬间,所有的酸涩都全部收入心中,一切都归于平静,好似从未出现过一般。
之后便吩咐小六子将东西收好,便如往日一般,查看折子,除了露出来几分收到礼物的欣喜之外,再无其他。只有在旁人不知道的时候,明黄色的袖子下,一只骨节分明的手,轻轻的捏了捏手里的贝壳,露出几分少年人的茫然和无措。
这一切云溪并不知道,有了齐衡的传话,她原本想要进城看看的想法,再次淡了去。接下来便拖着二嫂徐氏开始打造码头,将所有的时间和精力都放在上面,一时也顾不上去想其他。
徐氏也彻底忙了起来,生了小闺女之后,便打算开春之后进城里的,不过临走之前,被云溪留了下来,让她负责码头的事情,也是因为这样,原本准备一家人搬进城的,最后也搬,那宅子都已经被租出去了。
她不去,柳婆子自然也不用去,二丫自然也不用,只有小宝跟着进城读书了,云老秀才的能力和精力有限,对小宝这种天才儿童来说,进城更加的合适,也能成长的更快。不过因为徐氏没法过去照顾,云溪帮忙买了个小厮,专门照顾小宝的起居。白天上课,晚上就住在柳记铺子后,不上学堂的时候,就跟着柳记的马车回来,倒也没什么问题。
一开始,云溪怕铺子附近太吵,想让小宝住到她的宅子里,但顾虑到小宝还小,离开熟悉的人不习惯,就没有提,前段时间,等小宝适应了,云溪提了一下,但小宝不愿意去。而且除了看书的时间,他大多时间腻在柳二郎身边,有时帮柳二郎算账,有时帮忙写菜单,没什么可帮忙的,就坐在一边,静静的看着,孺慕之情,让人忍不住侧目。
云溪知道了之后,忍不住有些纠结,是不是应该放徐氏回城里,这样,他们一家几口就可以在一起了。孩子都希望在爹娘身边长大,虽然他们不说或者不会表达,但只要有可能,便想和爹娘待在一起,这一点还是很明显的。小宝虽然现在看着像个小大人,可到底还是个孩子,也想和爹娘在一起,很正常。
没等她想好怎么说,徐氏便找了过来,跟着一起过来的,还有小宝。一段时间没见,小宝长高了不少,一身书生的打扮,虽然带着几分稚气,但与之前那疯玩的模样,差别很大,隐隐有几分小公子的模样。
见到云溪,小宝做了一揖,感谢道:“小宝今天来,是来谢谢三婶的,若不是三叔三婶,侄儿入不了学堂,也学不到那么多学问,侄儿万分感激!”
云溪摸了摸他的脑袋,这小学究的模样,看着怎么这么可爱呢。小宝微微一僵,脸顿时红了几分,小声道:“夫子说男女有别,侄儿是男的!”言下之意是,女的不好再摸他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