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站在原地大声喊:“你死了吧?死了我就不救了,免得自己挨飞刀。你要是没死,我留一瓶补气补血的丸药,你自己调养一下吧。”
说着她掏出一瓶丹药放在地上,转身往回走。
“姑娘留步。”
那女子从水中站起来,好么,竟然还能站起来。
“姑娘救我,我快不行了。”
时水一咬牙,她对女子向来心软,心一横就冲上前去。她一把扶住女子,才发现她脉搏微弱已是强弩之末。女子看她一眼,闭上眼一口气厥过去了。
此时侍卫从后面上来,“时姑娘,主子让我来帮你。”
“去检查,没死的补一刀。马匹和尸体数要一致。”时水吩咐道。
侍卫自知道轻重,救了皇后要杀的人,万一走漏了风声,就不妙了。
时水往女子口中喂了三粒药丸,从掌心输入内里护住女子中脉,用凉水擦她的脸。霍,这女子长的可真美!早就被血沁的发红的脸,洗干净原来是个清丽秀美的模样。很像画上的佳人,可惜此时没了生机。
待侍卫回来,牵上女子的马,把人背着一起走回马车。
小和尚在车中忽地睁眼,“啧,这丫头,我就知道~”他不知低声嘀咕了句什么,摇着头下了车。骆新莲在树下枯站了好久,见和尚出来正奇,就听喊道:“快来帮忙!”
是时水。殷熙也下了车查看,一时众人都面面相觑,这丫头捡了个死人回来?
小平脸上白一阵黑一阵,时水小姐做不了大家闺秀,离小家碧玉也越来越远了。
一通忙活之下把人送上装行李的车,和殷熙的乌鸦摆在一起。小和尚当仁不让的给女子治伤,骆新莲吩咐所有人立刻启程,离开这是非地。
救了人的女侠,被殷熙拍了一把,到底没忍心责备。
等料理稳妥了,小和尚也挤进殷熙的车。四人头挨头脚挨脚地坐着,时水先道:“一伙杀手追一群人,最后剩那女子一个。杀手说是奉皇后之命,夺一样东西。不知道女子的身份,那伙杀手没一个活口,他手下已经确认过了。”说着指指骆新莲。
“你这丫头,能不能别管闲事,就,当没看见。”小和尚皱着一张脸说。
时水这回想起他来,“小和尚,空空大师,你真是神棍啊!什么事儿都能料到。还真有麻烦。你这神功,比我习武之人还高!”
小和尚见这丫头不知悔改,仰倒过去。
“空空大师的意思是这个人是个麻烦。”
“和皇后作对嘛,我知道。可咱也有自己的打算,”时水面露得色地低声道:“从这人身上,可以至少知道两件事。”
骆新莲接过话来:“一,宫里的娘娘想要什么。二,谁在和娘娘作对。”
时水一脸找到知己的表情,就差没上手拍拍他。
“哼,你们一来二去的,合着弄一手血水的不是你们。”小和尚翻着白眼。
“既然人都救了,那就好好利用。没准儿,她能成为进京的敲门砖。”
时水从小平手上接过水囊和一兜子零嘴儿,上后头去守着受伤的女子。
小和尚回自己车里静心冥想。骆新莲忙着布置侍卫加强警戒以防有人跟来。
殷熙接过侍女递来的香包铭牌和女子随身武器,隔着帕子翻看着。
“去请骆家主来。”
骆新莲和殷熙看着这些随身物品,揣测起女子的身份。
“会武功的侍从,用的香包普通是自己买的。衣服料子结实,也不旧,是主人发的。” 殷熙开口。
骆新莲举着铜制的铭牌照着光,牌子上一个宗字。凹槽里有暗文,刻着铸造时间,三月前。
“这牌子还真没见过,说实话有点普通。”骆新莲总结道。
“确实普通,既是三个月前铸的,说明女子才刚成为侍从三个月。普通的身份,底层卖命的。”
殷熙语调清冷,甚至无情。正如她的眼睛,没有温度。一个底层卖命的侍卫,能给他们带来什么呢?除了担惊受怕的风险,还有什么可利用的?
骆新莲也想到了一处。不怪这二人经常看不顺眼彼此,他们本就是一样的人。殷熙嫌骆新莲心机重,怕时水被坑。骆新莲嫌殷熙冷血无情,怕时水受伤。可两人要合起伙来算计谁,那真是天涯海角跑不了。
“主子,在那人马肚子下面发现一个囊袋。”骆新莲的侍卫在外回话。
这边二人一对眼神,同时挑挑眉。
囊袋深棕色,放在马身上根本看不出来,难道这就是那伙杀手要夺的东西?骆新莲用布包着手,打开袋子,倒出一个长方形的木盒,大小约能容纳一只簪子。骆新莲手一顿,认出了这个木盒,这盒子他见过。
万一不是呢,他深吸一口气, 打开盖子。里面静静躺着一支红珊瑚簪子,已经玉化的珊瑚,折射出幽静温和的光,珊瑚顶端嵌着一只金色珍珠,产自南海。
纵使殷熙锦绣堆里长大,这种绝品的货色也没见过。她不禁问:“这是什么?好美!”
骆新莲抬眼慢慢地说:“南海千年珊瑚和百年金珠。”
“这么大手笔,南海?”殷熙叹道,看骆新莲脸色不好,“怎么?有什么不对?”
骆新莲苦笑:“呵,这件宝贝一个月前,由我亲自打包,装给我家六叔。由他进京献给义勇侯。”
“什么?这是你的宝贝?”简直稀奇!
“六叔请了他江湖朋友霹雳门来护送,五天前我已收到讯息,人进了南都。”骆新莲一顿,眨眨眼隐去心中担忧,“如今这两伙人不知从哪儿得了消息。”
殷熙忙问:“那你六叔怎么说?”
骆新莲缓声道:“我已五天没有他消息了。我三日前已派出两名好手先进南都,我们约定进了南都每日传信来。”
骆新莲面上担忧不假,没有消息就像瞎子聋子,没准备的进城,无异于自投罗网。
殷熙眼睛一转:“骆家主,你说这南洋的宝贝是骆家送给义勇侯的?”
“义勇侯是我二房叔叔的顶头上司,户部主事,先太子的人。”
殷熙摇头:“人未到礼先到,为何这么做?”她显然不认同这一招。
“骆家家主入京都,这消息只怕早就传遍了。众人都会猜我的目的,不止这一样宝贝,我安排了一行镖队,运送诸多宝贝进京。只送一人扎眼,每个人都有就不一样了。”
殷熙笑笑:“哼,雨露均沾,你挨个巴结,等于谁也没巴结。那些想看你骆家选边站的人,也猜不到你的意图了。”
骆新莲摇摇头:“我才多大,骆家的命运选择我如何能做主。总要有人出来做话事人,真正拿主意的,是我家老太爷。”
“这招损了清贵的风仪,不怕被其他世族戳脊梁么?”
“其他世族?他们穷的连饭都吃不饱,上赶着拥立骆家进京。就是为着骆家能闯出一条路,在南都站稳脚跟。有朝一日,他们也能跟着喝口肉汤。”
殷熙瞪大眼睛,惊道:“原来中原的世族竟没落至此。”
“皇宫里那位执政快40年,权利分成早就锁死,若没有新势力崛起,只能是撑的撑死,饿的饿死。”
殷熙点点头,这话在理。虽然殷家在蜀地是“撑死”的那方,但也是被上家死死锁在手心里的。
“骆家主,新势力,在南都么?”殷熙问出心中所想。
骆新莲一笑,“殷大小姐,您觉着呢?”
骆新莲:我能告诉你?天下有这么便宜的好事?
殷熙:这狐狸帅不过三秒!让时水离他远点。
时水此时正嗑着瓜子,逗弄笼子里的乌鸦,边等那女子转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