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的寂夜,外面的轻风微微抚过窗前,稀疏的牛毛细雨愈来愈大。
嘀嗒。
嘀嗒。
一滴滴屋檐上积攒的雨水,有节奏的敲打着窗外的金属铁皮窗檐,此时却显得有些刺耳。
屋内,柔和的灯光下,气氛莫名的有些诡异,沉默着,依稀间只剩众人的呼吸声。
那显得极为苍老沙哑的声音打破众人的沉默,周连的母亲面色很凝重:“今晚我被迫唤醒了沉睡的天蚕蛊,以抵御那个青年攻击,或许我部落的人不久后便能感知到我的存在,会寻找过来,连儿,我们应当早做打算,或许咱又该搬家了。”
听得母亲的话,周连心中骤然一紧,如今当下,龙国各都市都出现了那个不明的凶兽,而又要担心另外一股势力,顿时他心中生出一丝无奈,这天地之大,真不知何处为家。
可随即他便想到一个问题,向他母亲询问:“妈,或许咱现在没必要担心,这莫名出现的不名凶兽,你说的那些人,他们也需要提防呢,可能都自顾不暇。”
“哎,孩子,虽然说那个部落的蛊术秘籍并不完整,但是他们的蛊术已不容小觑,拥有黄级蛊虫的不在少数,甚至有玄级的,如果不遇上今晚不久前的那种人物,对付那些凶兽还是没问题,而抓我回去,找回部落流失在外的天蚕蛊,肯定被他们早已列为重要任务。”
满头白发的周连母亲,很笃定的解释道。
中年男子眉头一挑,魁梧的身躯一抖,他的情绪明显的波动了一下,眉梢竟浮现一丝希冀,似是找到了一个补过的机会,道:“这样吧,我在莞城那边,正好有一栋闲置的别墅,我们去那边吧。”
周连眉梢一挑,却没有说话,而他的手指,不停的微微扣动了着茶几,很急促,明显的出卖了他心中的杂乱与不平静。
“阿姨,为什么要躲,你躲的了一时,难道要一辈子都在躲躲藏藏中度过吗?与其东躲西藏,还不如坦然面对。”就在众人都心烦意躁时,丽娜却是言辞铿锵的道。
听得丽娜所说,周连也觉确实如此:“既然别人要置自己于死地,为什么不反抗呢?”
还有另外一个问题,其实周连知道,这些天出现的那些不明凶兽,并不是表面那么简单,它们的背后有人在操纵着,或许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抵抗的。
所以对于自己母亲所担心的那些人,或许一时半会抽不开身。
但她母亲的心中所想,所顾虑,有时候,自然有旁观者清、当局者迷的成分。
此刻,周连的母亲却是面露苦色,有些挣扎,道:“这个…………,反抗吗?其实我曾经也想过,但是,毕竟是我有错在先,是我,对不起他们,有负他们的重托。”
周连自然看出了母亲的所想,开导着道:“妈,你想的太多了,咱们这些年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你难道忘记了吗?我们不是为谁而活,你想想,他们曾经为什么让你继承那天蚕蛊,还不是因为你资质好!这么多年,你受的苦也够多了,咱得为自己活一回。”
“哎。”周连母亲又是一声叹息,心中似是有诸多的放不下:“孩子,你不懂,那是一种信仰,一个部落的圣女背叛到底意味着什么,我已经错了一回,不想继续错下去。”
丽娜接过话语:“阿姨,如今是大开放的时代,不可否定,一个族群的信仰确实是很值得尊重的,可是我们应该去陈就新,应该向前看,历史的潮流总是向前,或许曾经你觉得对的,在时间的长河中,会被磨灭的苍白无力。”
周连紧接着又劝道:“这样吧,咱走一步看一步,咱总不能总活在过去,有些事,该放下的必须放下,因为我们的往后的每一天,其实都是新生,是崭新的开端。”
听得二人劝说,满头白发的老妇却是一脸的呆滞,有些事,是需要时间消化的。
在一旁,听得几人辩论的中年男子,也乘机插话道:“是的,阿雪,有些事,不是一成不变的,应该看开,看远点,在这个民风不断开化,新事物不断代替旧事物的时代,我们应该扬长避短,取其精华去其糟粕。”
这不说还好,他这一开口,似乎是点燃了一桶干燥的炒火药,一股压抑的能量喷涌而出,周连母亲那苍老沙哑的声音顿时变得尖锐:“周麟瑞,你什么意思?你这是说老娘迂腐吗?如果曾经我遵守族规,哪来后来那诸多种种的不堪,你可知我如何的沦落街头?孩子这些年又承受了多少的悲与苦?
这都是惩罚,是罪孽,曾经我部落的老人常说外面的男人不可靠,人鬼不辩,真是可见一斑,你真是一个披着人皮的魔鬼。”
…………………………
满头雪丝,苍老无比的妇人,周连的母亲,越骂越激动,越骂越不能自拔,犹如一道压抑了太久的火山口,一时爆发,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那个中年男子越听越觉得愧疚,一言不发,丽娜在一旁做起了旁观者,似乎也是出于对女人的同情,更是对这女人曾经遭遇的不公感到愤怒,她甚至都不时怒视那个中年男子一眼,偶尔间也偷瞟一眼周连,却只见她沉默不语。
可谁都没有注意到,随着时间推移,周连满面的痛苦之色,额头不断的渗出汗珠,坚毅而轮廓线条清晰的面庞,不断的抽搐。
而她母亲的话,此时听在耳中,却犹如一道催化剂,在加速着他身体的疼痛。
他感觉自己的胸口处,五脏六腑都被一股不名的力量撕扯着,似要将其粉碎。
他左边肉身传来一股刺骨的冰冷,而右边身体,却有炽烈的燥热,似乎要立刻就燃烧起来一般。
右边的燥热而左边的寒冷,相互对峙,可是,右边的火热却越来越强烈,作势往左边镇压,似要将左边的寒冷彻底的融化。
两股对立的力量在他身体里肆无忌惮冲击,一种异样的疼痛感深入灵魂,肉身同样承受着无边的疼痛,只感周身的经脉都被扭曲、弯折。
“嗷吼。”终于,在无法忍受中,周连低吼出声,如是低吼的猛虎豺豹。
“连儿,你这是,我怎么感觉你体内有一股强大的力量,你是想吞噬我的天蚕蛊吗?”周连母亲褶皱的脸庞有一丝惶恐,她的气息突然越来微弱了不少:“我还没有彻底切断与天蚕蛊的联系,此时如果你吞噬它,我会…………………”
“会怎么样?”
“小子,千万别胡来啊。”中年男子恰时也有些坐不住,如果真发生那样的事,他都有些不能原谅周连。
“这是,阿姨,叔叔,你们先别慌。”然而,丽娜似乎觉得事情没有表面这么简单,然而这突发的情况,却是令人猝不及防。
“妈,你还能让天蚕蛊退出我的身体吗?我觉得我身体可能出了状况。”周连瞳孔布满血丝。
他能感受到,原来那融入他身体的祖龙之晶,此时竟然出现了异动,里面竟然喷发出一股吸力,竟妄图吞噬那天蚕蛊虫。
“我试试,先前我切断了与天蚕蛊虫的一半的联系,只等它被你驾驭,我就切断另一半联系,此时我气息也很虚弱,我试试看,能不能将它引出来。”周连母亲喘着粗气,有种心有余而力不足之感。
“那没事,妈,你先息着,我自己就可。”周连迅速运转功法,那是她师父曾教给他的,《大衍九天诀》,他试图利用功法隔断身体中这两股力量的冲撞。
“静心,凝气,今日让我送你一场机缘,亲爱的。”丽娜说着,便一只手顶在了周连的后背,一道霸道而古朴,澎湃而沧桑的力量,顿时涌入周连的肉身:“以前还以为你只是无意识之物,竟然这么急着出来,妄图害人,那么你就此止步吧。”
有了丽娜的加入,周连只感压力顿减,他速运转功法,那龙晶释放出的能量被强行一丝丝的炼化衍生出真气,引入周身经脉,循环于五脏六腑,最后沉入丹田。
“这是,竟然是蕴含神格的气息,暗藏道韵之力,你到底是何方神圣。”突然间,周连竟模糊间听闻心田处有异音传出,顿时大惊。
“谁?你到底是谁?什么时候来的我身体中的?”周连心神都差点崩溃,满脑疑问,这诡异的一幕,犹如某里所提到的灵魂附体。
“他是祖龙之晶,静守心神,不要让它入你识海,否则它就能借尸还魂,夺你肉身。”丽娜清冷的话语,轻飘飘的传入周连的耳畔。
听得丽娜所说,周连灵魂都有些发颤,但随即默念静心咒,同时极速运转功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