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明珠有些纳闷,他好像没有以前活泼了,经常发呆。
她顺着姚祁喆的目光看向远方,好像明白了什么。
自从上次他见过那个夫人,他就成了这个样子,刚才所有的孩子都往丫鬟身边凑着要糖,唯独不见他的影子。
“珠儿,把你的战象收起来吧!”姚祁喆转身说。
“为什么呀!你说过的它可以保平安!”沈明珠把战象攥到手心里委屈地说。
秦伯伦站在院子里,漫不经心地收拾着茶碗,侧耳听着沈明珠和姚祁喆的对话。
她以为姚祁喆生气了,贵人的璎珞比战象好看,所以他觉得自己更喜欢璎珞一些?
还是因为贵人给的时候,自己没有拒绝?
可是,贵人赏赐的东西,再不喜欢也不能退回去呀,那不是撅了贵人的面子了吗?
娘刚才就是想拒绝,小丫鬟对娘的态度不就说明了一切吗?
沈明珠实在是想不明白为什么汛哥会生气。
她急的圆脸蛋都红了解释说:“我真的没想要她的璎珞,我……”
姚祁喆抬手摸了一下她的头顶说:“珠儿,我没有生气,你长大了,男孩子才佩戴威武的战象呢,你收起来,同样保平安的,女孩子戴首饰更好看。”
沈明珠现在也知道美了,她那次还偷偷地拿着娘的胭脂抹在了嘴巴上,有些黏腻,她微微张着嘴巴,不敢合拢。
嘴巴实在是太累了,她就擦了。
她看姚祁喆没有生气,小心地把脖子里的战象摘下来说:“我让娘给我收起来!”说着就跑了。
姚祁喆长出了一口气,他怕呀,怕战象给沈明珠带来麻烦,也怕自己给沈家带来麻烦。
他觉得心口里堵的难受,又不能和别人说,只能自己忍着。
秦伯伦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他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温声说:“别怕,不会出事的,你不会有事,沈家也不会有事。”
姚祁喆呆呆地看着秦伯伦,好像听懂了他的话,又好像没有听懂。
等他回过神来,发现秦伯伦已经走远了。
秦伯伦?
他垂下眼皮,仔细回忆。
花灯节那天,女人出现的时候,秦伯伦正好也出现了,马上把他们几个带走了。
今天,女人在院子里,外男都出去了,院子里只有女人和孩子,秦伯伦没有出去。
他一直守在灶房门口忙碌,烧水,洗茶碗。
自己摔碎碗的时候,他回头看了自己一眼,目光温和坚定,好像是在安慰自己不要怕。
姚祁喆有些豁然开朗了,心里放松了很多。
等人走了之后,邹氏回去就把那璎珞藏了起来,村里好多人都知道了,用不了多久,周围村里的人也就都知道了。
这玩意放在家里烫手呀。
破旧的屋子里,泛着光的璎珞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怎么办呀?供起来吗?”邹氏一脸愁容。
“不供起来,怎么办,还有更好的办法吗?”沈成岭同样愁眉苦脸。
“这东西卖也卖不得,戴也戴不得,放在家里又怕招贼。”
“关键咱不知道,那贵人到底是干啥的,要是个厉害的贵人,有她罩着,也没人敢偷。”
院子里响起一阵脚步声。
“娘,咱们家又来人了!”四明在院子里喊。
沈成岭噌的一下站起来,又来个贵人?
这还接待不完了呢!
“不是,是刚才那个胖子,把贵人接走的胖子!”四明使劲喘着气说。
邹氏一把捂住他的嘴。
“小祖宗,胖子也是你能随便叫的……”
沈成岭突然回过头来,一拍大腿说:“这胖子不会来要回这个东西吧?”
“啊,还可以这样呀?”邹氏心疼地咂嘴,虽说这个挺烫手,可还没捂热乎就被要回去了,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
她心里暗想,这胖子也太小气了吧,媳妇前脚送,他后脚就来要了。
“有人在家吗?”肖县令踱着步,一脸笑容地走进来。
“有人,有人,老爷请进!”沈成岭快步迎了出去。
邹氏紧跟在后面,也出去了。
肖县令进了屋,坐到了堂屋的主座上。
跟着来的一个人冷冷地对沈成岭说:“这是肖县令,还不下跪!”
沈成岭吓得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头都不敢抬,完了,一定是因为贵人的事,他才来的吧。
县令大人都找到家里来了。
邹氏心里倒是不太怕,那璎珞就在屋里放着,是那贵妇非要给的,自己也没主动要,就是皇帝老子来了,我们也没有错呀。
想到这里,邹氏抬头看向县令。
“大人,贵人给的璎珞我都好好收着呢,这就给大人去拿。”
肖县令一愣,这里有璎珞什么事呢。
他笑了笑说:“贵人赏赐的东西,就是你们的,好生收着就行了。”
邹氏更纳闷了,那他来是干什么呀?
他和那女人不是两口子,他也是贵人贵人的叫着。
对了,一定是来收李财主家的粮食了,该来的还是会来的呀。
村里人都以为那粮食马上要分了,没想到还是要被县衙给征走。
邹氏已经想到了村民们气愤的模样了。
沈成岭被衙役扶了起来,坐到肖县令的身边。
肖县令亲热地问了村子里的情况,家里的收成情况,春种准备好了没有,又拉了一会家常,肖县令起身要走。
他朝衙役使了个眼色,衙役从兜里摸出个银锭子,放到了桌子上。
“今天是你家房子上梁的日子,我也表一份心意!”说着站起身,抖了抖长衫就要往外走。
邹氏和沈成岭惊得眼珠子都要掉了,贵人刚走,县太爷也来表心意来了。
院子里冲进来两个小孩子,沈明珠没看到肖县令,一头撞在他的胖肚子上,握着手心里的战象掉了下来,幸亏有红绳栓着,没有摔碎。
沈明珠被弹了回去,姚祁喆快步跑过来,一把接住差点摔倒的明珠。
沈明珠抬头怒气冲冲地看向面前的那堵墙。
“小娃娃,撞坏了没有呀?”肖县令慌忙要去扶沈明珠。
贵人都夸这孩子好了,再被自己给撞坏了,可不了得呀。
沈明珠揉揉头,怒气消散了些说:“没事儿,伯伯,你怎么又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