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三个小孩子穿戴整齐就跑着去了学堂。
三明和四明拿着豆子去了镇上。
大明帮着邹氏收拾碗筷,低眉耷拉眼的,一点精神也没有。
邹氏看着他心不在焉的样子,心里有些气,大儿子性子弱了些,一点架势都拿不起来。
她脸上有些冷,把他叫过来问道:“大明,既然事情出了,我们就想解决的办法,不能像个丧家之犬似的,凡事都提不起精神来。既然不和她好,那就直接拒绝她。”
大明的脸一下子涨的通红羞愧地说:“娘,我知道了!”
“那好,你长大了,也有自己的主意了,娘想给你老个老实本分的,以后过日子有商有量。”
大明点头应是,他一贯听娘的。
邹氏想了一下说:“吃过中午饭,你带着鞋去找如杏,把事情和她说清楚,你不中意她,让她以后不要纠缠你,否则她一个姑娘家,名声不保,以后怎么见人。”
虽然邹氏知道那如杏是个水性杨花的女子,作为母亲她只能和儿子这样说,其他的事情,就靠儿子自己去揣度去吧。
“娘,你不是说替我去吗?”大明不解。
“你是个男子汉了,马上要成亲了,很多事情得自己出面解决,不能指着爹娘帮你。”
邹氏说的很坚定,大明以后的路长着呢,自己又不能跟他一辈子。
邹氏弯腰继续干活儿,心里又想起了秦氏的表弟,秦氏不会因又去学堂找珠儿她们的麻烦吧。
锅里刚放上豆子,她走不开,只能继续翻炒豆子。
沈明珠他们三个去的早些,胡先生刚刚吃过饭,坐在屋里看书喝茶。
三个孩子在院子里追逐玩耍,一阵阵欢快的笑声从院子里传出来。
秦伯伦肩头背着小包袱,站在院子门口。
他已经和表姐辞了行,表姐当然是百般挽留,他坚决要走。
秦氏看他主意已定,心里很不愿意。
就在秦氏要变脸的时候,秦伯伦从包袱里拿出了最后一锭银子。
秦氏顿时喜笑颜开,拉着秦伯伦问他什么时候还来。
秦伯伦冷着脸回答:“以后再说吧,回京后,家里说不定就不让出来了。”
秦氏又拉着他,要给他塞几个白馍,秦伯伦拒绝了,他不想和秦氏有任何瓜葛了。
沈成峰正要出门去镇上读书,推开门见秦伯伦要走,他慌忙拉着他说:“小舅舅,怎么这么快就走呢,我还没请同窗过来呢,我都答应他们了,说我小舅舅见多识广,要和他们品词吟诗的。”
“成峰,我读的书不多,哪里会吟诗呢,你同窗来了,恐怕要见笑了,我叨扰多日,也该走了。”
秦伯伦一脸苦笑。
成峰看了一眼站在他身后的娘,娘脸色冷淡,没有丝毫挽留的意思。
沈成峰只能作罢,任由他背了包袱出门。
趴在窗户往外看的大妞,失望地低了头,她多么想让小舅爷在家多呆些日子。
他在的时候,奶奶不骂人,说话也斯文,好像全家都端着架子似的。
虽然感觉很不自然,但总比挨骂挨打好多了。
她还没来得及和小舅爷打听京城的事情呢。
她气的使劲拧了一下怀里的小妹妹,小妹妹哇哇地哭了起来。
“你个死丫头,一大早上刚送走了个财神爷,你在这里哭丧个啥,哄好那丫头片子,小心我把你皮肉打烂……”
秦伯伦在一阵叫骂声中离开了老屋。
几个孩子欢快的叫喊声,冲淡了一早的压抑,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把憋闷在心里多日的怨气吐了出来。
他神清气爽地耸耸肩,朝里面走去。
他是来和沈明珠告别的。
三个孩子见他走进来,停住了脚步,看着他。
“大舅舅,您怎么来了?”沈明珠朝他跑过去,额头的碎发上带着白霜,像是个小仙子一般。
秦伯伦笑了笑说:“我来和你告别,我要走了。”
“去哪里?”沈明珠忍不住问。
“回家呀!”
“去京城吗?”
秦伯伦点头。
“那你还会来吗?”不知怎么的,沈明珠很喜欢这个好看的大舅舅。
“应该不会来了,不过等你长大了,去京城,我带你去吃好吃的。”秦伯伦蹲下身子,拉了拉沈明珠的手说。
姚祁喆正想把沈明珠拉回来,胡先生从屋里出来了。
“小公子一大早就出门,用过早膳没有?”胡先生很亲热地问道。
秦伯伦拱手行礼,刚要说吃过了,腹中想起了咕咕咕的声音。
沈明珠忍不住咯咯咯地笑了。
秦伯伦也跟着笑了,尴尬地说:“还没有,我去镇上吃。”
“天这么冷,小公子进屋喝口热茶暖暖身子,再走不迟。”
秦伯伦搓了搓冻僵的手,这天真是太冷了,他只好跟着先生进了屋子。
屋里暖呼呼的,很有淡淡的茶香。
胡先生拿了糕点出来,又泡了一壶茶。
胡先生给他倒了一杯,顿时屋里茶香四溢。
秦伯伦忍不住称赞:“好茶,好香的茶!”
“尝尝!”胡先生微微笑着说。
秦伯伦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说道:“这是福建的茶吧,清香淡雅。”
他和胡先生说了他在福建喝到的好茶,还有茶的品种,茶农的制茶的工艺。
胡先生不说话,只是捋着胡须点头微笑。
等秦伯伦说完,胡先生才说:“看来你懂得很多呀,当地茶农确实是用这个古法制茶的。”
秦伯伦惊诧:“先生也到过福建?”
“老夫老家是福建的,不过出来了几十年,就靠这口茶弥补思乡之苦了。”
两个人相谈甚欢,好似多年不见的老故人。
“秦小公子,不如在我这学堂住上几日,也给我详细说说家乡的事情,以了却我的乡思。”
秦伯伦没想到在这穷乡僻壤还能遇到这样的知己,他当即点头答应。
他又想到自己囊中空空,不好意思地说:“不瞒先生,我身上没有多余的银钱了,这个送给先生吧。”
说着,他从包里掏出一个精致的盒子,打开以后是一套扁鼓小茶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