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河,这事怎么办呀?要不要和家里人说。”沈大河摸着脑袋说。
二明不在,遇到事了,一般都是二铁出主意。
虽然他的主意都是馊主意。
“上次咱们在林子里遇到有枪的英雄好汉,应该就是土匪!”二铁思考了一下,下了结论。
“呸,什么英雄豪杰,是土匪,不行,我得回家给我爹说一声,晚上执勤,拿着菜刀去。”
大河撅着屁股准备下树,二铁慌忙去拉他。
二铁一下子薅住了大河的裤子,只听撕烂一声,裤子破了,露出了白白的屁股蛋。
大河哇的一声叫了出来:“你特么的扒我裤子干啥!”他双手护住屁股蛋。
“不是,那个大河,我不是故意的,你那裤子补丁摞补丁,不结实。”
“你赔我裤子,我这裤子是我爹刚给我的,我不穿了我弟弟还要穿!”
大河哪里还顾得上什么土匪不土匪,捂着屁股背靠着大树呜呜呜地哭。
“那个,只要你别把刚才看到的说出去,我就把自己的裤子给你。”二铁咬着后槽牙说。
他有自己的小心思,他也想上山呀,管那些人是土匪还是山匪,他们有大刀,那玩意多带劲儿呀。
想到这里,他嘴角弯了弯,可要让村里人知道那是土匪,爹娘打死自己也不让去的。
大河抹干了眼泪,看了一眼二铁身上只有一个补丁的裤子,乌溜溜的大眼睛一转,心里高兴了。
他立刻就答应了下来。
两个人换了裤子。
大河提着裤腰喜滋滋地看着新裤子,随手抽了根藤蔓绑在了裤腰上。
又围着蹲在地上的二铁转了两个圈,心满意足。
二铁找了两个硕大的蒲扇叶子,用藤蔓系在腰间,回家了。
李财主家的地里都种上了冬小麦。
一大块地被收拾的平平整整。
老篾匠砸吧着没有装烟丝的烟袋子,眉眼舒展,好像看了到明年夏天的麦浪。
周围几个村的村民交完粮税,家里的存粮所剩无几。
有的人家,甚至连麦种都被搜刮了去。
冬小麦都没种,地里就荒着了。
整个鹿野县的人怨声载道。
有的人说,粮种都被收走了,明年会饿死很多人。
有的人说,土匪怎么还不来,怎么都是死,土匪来了,拉着县太爷们一起死。
天更冷了,馒头镇码头的货船越来越少了,马上要上冻了,很多活儿都停了。
货船停了,火器运不过来了,沈成岭他们没活儿了。
扛大包的活儿也没有了。
每天凄冷的码头有不少人在那等着,都踮着脚朝河面上看。
汉子们聚在一起,空着肚子玩牌,太冷了就三五个凑在一起围着码头溜达。
不远处的几个衙役蹲在阳光下抽烟。
上面说了,要多关注这些无所事事的汉子,怕他们闹事。
周围其他几个村里一片沉寂,天冷,人们都窝在家里。
身子少动一些,就少吃点饭。
与其他村不同,沈家村很热闹,几乎全村的人在李财主家。
青砖铺的院子里,满满的一院子干燥的玉米棒子。
汉子们把玉米棒子装到了麻袋里,把口扎紧。
两个汉子抡起胳膊粗的圆棍子,朝饱满的麻袋狠狠地打下去。
里面干燥的玉米粒,稀里哗啦地落了下去。
十几个汉子同时开动,老远就能听到砰砰砰的响声。
妇人们把打下来的玉米粒子装到袋子里。
还带着玉米粒的玉米芯被挑出来,另一波女人们负责把玉米粒子抠下来。
汉子们嘿咻嘿咻的声音,妇人们嘎嘎嘎的笑声在沈家村上空盘旋。
村里的汉子们都闲下来了,巡逻队又壮大了些,围着村子转。
其他村的人,听说沈家村有公共的粮食,羡慕的眼珠子都红了。
他们恨自己村没有出个李财主那样的人。
有的人想去沈家村看个究竟,都被巡逻队拦了下来。
村口挂了个牌子,上面写着“闲人莫入,入村登记”几个大字。
外村的人探头探脑,沈家村的人出奇的团结。
外村的人问起来,说的都一致。
公共粮食是有,不过太少了,分到个人头上,也也就一二斤粮食,哪里有外面传的那么离谱。
越是这样说,外面的人越是不信。
李财主院子里的玉米粒都被装到了袋子里,一共是200袋。
沈成岭和几个汉子坐在院子里,看着堆成小山一样高的粮食袋子,有些发愁。
“成岭,外面的人都红了眼,树大招风,好多人都知道咱们村有粮食。”沈二牛说。
“是呀,现在咱这粮食都装成袋子了,要被被抢了,可心疼死了。”
……
沈明珠坐在一边,听着叔叔伯伯们说话。
“成岭,冬天太冷了,你家那屋子在河滩上,晚上一刮风,冻死个人,不如你们家搬到李财主家来,也能看着点粮食。”
“是呀,成岭哥!”
沈明珠:这可是凶宅呀!晚上害怕。
沈成岭大手一挥说道:“我们在村外住习惯了,不习惯住这大房子。”
沈明珠乌溜溜的大眼睛一转说道:“放到篾匠爷爷家,他家在村子正中间。”
几个汉子停止了争论。
沈二牛一拍大腿:“对呀,放到篾匠叔家,他们家前后左右都有人家,有个什么事吆喝一声就行了。“
老篾匠点头说:“我把西屋收拾出来,把粮食码在屋里,东厢房还可以住人,轮换守夜。”
众人都同意。
下了霜,地里刚长出的麦苗都被冻住了。
冬小麦是不怕冷的,只等着大雪下来,给它盖上一层棉被。
沈明珠穿着一身花棉裤棉袄,脖子里围着娘的大围巾,被沈成岭裹在怀里,和村里的几个人看地里的庄稼。
她这一阵经常跟着爹,长了不少的见识。
地里跑着的野兔,冻得要死的野鸡,她都见过。
这时候,一个年轻小伙子满面通红的跑了过来。
“成岭叔,篾匠爷爷,抓住了个人,在村口……”他气喘吁吁地说。
“干啥的?”
“不知道,身上有刀!听口音不是咱们这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