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在二明身边的三个人,像是被什么蛰了一下似的,从土炕上弹起来。
摸黑抓起身边的衣服就往身上套。
二明有些懵,黑暗里瞪着眼睛看。
他缓过神来,也胡乱把衣服套在身上,等他把裤腰带系上,屋里的三个人已经不见了。
他冲出去,月光下看到人们朝外面跑去。
等他跟着冲到一块空地,发现人们都站成了一队,他站到了队尾,脑子这才清醒过来。
大晚上还操练呀!
有些折磨人呀!
一个大汉站在前面,模模糊糊看着是去自己家的那个男人。
那人也不说话,打了个响指,就见所有的人,又跑了出去。
二明:这的人怎么好奇怪!
他混在人群里,向黑黝黝的山林跑去。
树枝刮散了他的头发,划破了他的胳膊,藤蔓把他绊的东倒西歪,他咬牙跟着,不让自己掉队。
来到一个小土包下,所有的都趴了下来。
周围一点动静也没有,只能听到沙沙的树叶响和虫鸣声。
他乖乖地趴着,忍不住转头看了一眼旁边的人。
啪的一声,头上被什么东西狠狠地砸了一下。
他气呼呼的抬头看过去,啪啪啪,连续又挨了三下。
他垂下头,不敢再抬头了,也不敢用手摸,只能咬牙忍着。
腿上又疼又痒,不知被什么东西叮了一下。
实在是忍不住了,想挠一下,耳边又响起了一声哨响。
人们都站了起来,朝土包上跑去,瞬间又站成了一排。
二明夹在队伍里,丝毫不敢动弹一下。
“不错,反应速度尚可,奔跑速度尚可,定力尚可,实战演练结束!”程牵的声音响起了。
“列队回营地!”
所有的人整齐地原地踏步,朝营地跑去。
二明懵逼地跟着,这是闹的哪一出。
两声哨子把人从炕上吹起来,跑一阵,在山包上趴一会儿,一声哨子响,又回营地。
这不是折腾人吗?
虽然心里不满,但还是乖乖地跟着回了营地。
刚进去,他想找另外三个人问一下,这是在干嘛。
还没等他开口,就见那三个人把身上背的刀卸下来,脱掉外衣,一句话不说,躺在了炕上。
瞬间,三个人呼噜声就此起彼伏了,完全忽略了他的存在。
二明挠挠有些疼得脑袋,和衣躺下了。
再吹哨子,他就不用穿衣服了。
一直到天蒙蒙亮,也没听到哨子响。
二明闭上眼睛,准备好好睡一觉。
突然,听到一声哨子响。
他一个猛子坐起来,他娘的,心里骂了一声。
三个人当中有一个人他认识,是蹦子。
他惺忪着睡眼抓住蹦子的胳膊,问道:“兄弟,这儿要干啥?”
蹦子看了他一眼,一句话没有说,提着裤子就跑了。
二明没有脱衣服,迅速地跟上了。
舞刀弄棒一个早上,他心里的怨气消了不少。
他来到清风寨之后,盘斤把他带到那间屋子里,告诉他,那是他的床铺。
就再也没人和他说过话了。
这清风寨的人都是哑巴吗?
别人干啥,他干啥,没人和他说话,他就自己观察。
观察清风寨的一切,屋舍排布,操练动作,每个人的表情,语言。
他跟着去吃饭,抬头看到门口篱笆上挂着个牌子,上面写着两个字。
只是他不认识。
他已经闻到了香气。
饭食吃的很好,有肉,有菜,有汤,有细粮面食,而且敞开随便吃。
他高兴地甩开腮帮子吃。
山大王吃过饭后,和姚祁喆下棋。
程牵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包东西。
“大王,您尝尝这个,在山下百姓家里买的。”他把油包放到了桌子上。
姚祁喆的眼睛一直盯着棋盘,小小的眉头皱着,脸上有些焦急。
他这几天刚学会下棋,正上瘾呢,总是缠着干爹和他下棋。
他被干爹堵死了,一时找不到破解的方法。
程牵看山小王眉头深锁的样子,伸头凑了过来。
他看了一眼,摇摇头说道:“山大王,你想把孩子给逼死呀!”
他平日里总被拉着陪下棋,三下五下就被山大王杀的屁滚尿流。
后来,他死也不和山大王下棋了。
山大王大手一挥,哈哈一笑说道:“这个世道,不心狠手辣,能活到今天?”
“小王,歇歇吧,吃点东西,你比程叔强多了,我顶多和爹玩三圈,就被他将死了,你还小,总有一天能杀过你爹!”
姚祁喆头都不抬说了一句:“程叔,你是想让我熬死他吗?”
程牵一愣笑了起来:“也行,反正他熬不过你!”
山大王哈哈大笑,说道:“你能破了我的局才是真君子嘛,你程叔整日琢磨歪门邪道!”
姚祁喆轻轻拨动了一颗棋子,微微笑着对山大王说:“干爹,该你了!”
山大王心不在焉地挪动了一下棋子说道:“别费劲了,干爹我势在必得!”
姚祁喆嘿嘿一笑,拿起一颗棋子啪的一声放在棋盘上:“将!”
山大王庞大的身躯一震。
程牵的黑脸也震惊不已。
我滴乖乖,果然将死了!
程牵的黑脸笑成了一朵黑铁花。
山大王盯着棋盘,还是一副不可思议的神情。
“娃,你这是弄得哪招?”山大王大手把姚祁喆掐过来,坐到自己腿上。
姚祁喆用手指着棋盘说道:“爹爹,你一路勇猛杀敌,一直用这个战术,这次我是诱敌深入,你看这里,我早有准备!爹,你这是勇猛有余,谋略不足。”
山大王和程牵同时愣住了。
“儿子,你这是从哪里学来的?”山大王惊愕。
“书上呀!”姚祁喆晃着小脑袋说。
“好儿子,比你爹强,这叫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山大王把姚祁喆举起来,高兴地说。
“爹,再来一盘,再来一盘……”姚祁喆搂着他的脖子。
山大王听到姚祁喆喊他爹,高兴地说:“来,老子再陪着儿子来一盘,舍身陪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