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氏惨白着脸，抱起沈明珠。
沈明珠笑嘻嘻地朝两个黑脸汉子摆摆手，悦耳的声音响起：“叔叔再见！”
程牵的脸柔和了不少，一咧嘴，黑脸上的褶子都卷了起来。
“小妹妹再见！”
沈明珠被抱到了屋里。
邹氏去灶房提了一壶水过来。
沈成岭给邹氏使了好几个眼色，邹氏好像没看到一样。
沈明珠颠颠地拿着两只碗从堂屋里出来了，放到院子里的大石桌上。
她又跑到屋里，捧出了几包脆豌豆和豆腐干。
程牵看着忙的站不稳脚跟的沈明珠，嘴角的笑意多了一些。
“叔叔，尝尝我家的豆子，可好吃了！”说着她伸出胖胖的小手，一人发了一包。
护卫盘斤看了程牵一眼。
这豆子能随便吃吗，会不会有毒？
他一脸的警惕。
沈明珠眉眼弯弯地看着程牵。
程牵也有一丝犹豫。
沈明珠微微一笑，拿起了一包，打开，坐在石凳上，悠着两条小腿，认真地一颗一颗地往嘴里放。
程牵也学着她的样子，放到嘴里一颗。
咯嘣，咯嘣！
真的好吃，又脆又香，比铺子里卖的好吃多了。
一个粗壮的黑脸大汉守着一个粉嫩的小姑娘吃的津津有味。
盘斤捏着手里的豆子，看着平时训他们凶的要死的程牵。
不可思议地张大了嘴巴。
或许，这个脆豆子真的好吃！
一阵风吹过，他闻到了一股香气。
好香！
沈成岭低着头，手心里紧张的汗津津的，有些不听使唤。
后背上的汗已经顺着脊背往下流了。
程干将认真地吃着，小姑娘也认真地吃着。
沈成岭认真地修着火器。
坐在稍远些的盘斤，把豆子倒在手心里，一把乎到了嘴里，大嚼特嚼起来。
过瘾，好吃极了！
程牵斜眼了他一眼，又看了一眼面前的小姑娘，又耐着性子一颗一颗往嘴里填。
“叔叔，豆干也好吃！”她又塞给程牵一块豆干。
程牵把嘴里的豆渣吞咽干净，把豆干塞到了嘴里。
又香又韧，咸淡适口。
他连着吃了好几块，这才停下来，喝了一碗水。
沈成岭的汗滴了下来。
沈明珠看爹爹流那么多的汗，她跑去拿了蒲扇，站在爹爹面前扇。
程牵看她笨拙又可爱的样子，好笑又心疼，他瞥了一眼还在吃豆干的盘斤。
盘斤马上放下手里的东西，站起来，快步走到沈明珠身边，弯腰笑着说：“小妹妹，我来吧，你去歇着吧！”
盘斤卖力地给沈成岭扇着扇子。
沈明珠又坐回到了石凳上，陪着程牵吃豆子。
程牵喝下碗里的最后一口水，目光转向沈成岭。
“沈师傅，你的手艺了得呀，这几杆火器我们是怎么也弄不好，实在是没有办法才来家里找你！”程牵略带点歉意地说。
沈成岭手里的动作停了一下，勉强镇定开口：“多谢您的信任，我试一试，也不一定能修好的！”
“没关系的，我可以等，我们有的是时间。”他微微笑着说。
程牵的眼窝很深，睫毛和眉毛都很浓，一双眼睛好像生长在密林里一般。
但眼里没有一丝敌意。
“小妹妹，你哥哥们去哪里了？”程牵问道。
沈成岭的身子哆嗦了一下。
站在不远处的邹氏也跟着哆嗦了一下。
“你怎么知道我有哥哥的？”沈明珠睁着单纯的大眼睛看着程牵。
程牵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说：“我猜的，你们家不可能就你一个孩子呀！”
沈明珠郑重点头。
“我哥哥们下地干活了，还没有回来！我娘已经做好了饭，叔叔留下来吃饭吧！”沈明珠真诚地邀请。
要不是沈成岭手里忙着，他就要去捂女儿的嘴了。
他们可不是好人，他们是山匪。
能把李财主一家洗劫一空的山匪，而且他们还有火器。
当然，他们的火器都是自己送过去的。
程牵看了一眼还冒着余烟的烟囱，深深的眼窝里又溢满了笑。
他实在是喜欢这个小姑娘。
“好，我们留下来吃饭！”
邹氏进屋去了。
“沈师傅，听说前几天你们村里出事了？”盘斤坐下来，一边扇扇子一边说。
“嗯！”沈成岭点头。
“听说你们以前的土地都要了回去？”
“嗯！”
“沈师傅，你手艺这么好，想不想换个地方做工？”盘斤笑嘻嘻地问。
沈成岭：不想
他想了一会儿说：“我就是想挣些钱养家糊口，没有其他的想法。”
盘斤闭口不说话了。
沈明珠坐不住，已经去玩蚂蚁了。
这时候，院门被敲得啪啪作响。
“娘，怎么把门给关上了。“
“娘，我们回来了！”
门外响起了五个儿子的喊声。
邹氏拿着铲子慌慌张张地出来了。
她把门插上了，是想给儿子们一点提示，家里有事。
平时白天，她从来不锁门的。
程牵站起身，快步走到门前，哗啦一声把门打开了。
五个儿子都愣在了门口。
二明眼里露出了惊讶和迷惑，他怎么会在这里。
“你，你怎么在这里？”二明开口问。
“让沈师傅给修点东西！”程牵说。
几个人的目光朝院子里看去。
沈成岭正惊愕地看向门口的二明。
院子里的气氛顿时变得压抑起来。
到吃饭的时候，沈成岭还没有修好那几杆火器。
灶房里传出了阵阵香气。
两个土匪和他们一起围坐在了院子里的大石桌边。
黑黑的馍，粗瓷碗里是细粮熬的野菜粥。
一盘炒鸡蛋，一盘腊肉烧萝卜干。
很明显炒菜是给客人们吃的。
一家人都不动那两盘菜。
程牵和护卫吃的风卷残云，快吃饱的时候，才发现一家人一直在啃黑馍，喝菜粥。
两个人有些不好意思。
程牵干脆把盘子端了起来。
护卫：程干将也太不客气了吧！
他端着盘子把仅有的几块鸡蛋倒进了沈明珠的小碗里。
“谢谢叔叔，鸡蛋好好吃！”沈明珠眼睛亮亮的，笑的一脸明媚。
他们留下来了一块银角子，摸摸沈明珠的头，满意地提着火器走了。
邹氏咣当把门关上，插好了，转身把沈明珠搂在怀里。
“你个小人精，没有你，咱们的命可能就没有了……”邹氏身子不住地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