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氏快速给五明擦好,拽过四明,从头到尾检查了一遍,没什么大碍,这才放了心。
“行了,以后不许哭鼻子,你越是哭唧唧,越是软弱给别人看,身上那点骨气都没有了,别人更看不起你。”
这是邹氏第一次因为哭怒斥四儿子。
四明打了个哭嗝,止住了哭声。
五明和二明听了这话,把胸脯挺了挺,目光坚定地看向了娘。
骂完四明,邹氏的脸色很难看。
自从她把东西拉回家,村里人看她的眼神都变了。
那些风言风语,她早就知道了。
可那又怎样,姚祁喆家给的坦然,她要的正当。
只不过是,那些红眼的乡邻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罢了。
这几天糟心事一件连着一件。
昨晚上沈成岭回来说,他因为多嘴被扣了工钱,莫名其妙地。
一晚上都唉声叹气地,心里憋屈的很。
晚饭吃的很压抑,沈成岭没有好脸色,兄弟几个更不想说话。
碗里的苦菜粥似乎更苦了一些。
沈明珠哒哒哒地跑进了屋子。
撅着屁股,趴在炕沿上,在系统里翻找。
她找到一种五香青豌豆,用积分换出一包来,咸咸的脆脆的,很好吃。
10个积分一包,她换了8包出来,倒在油纸上,小心翼翼地托着出来。
“珠儿,好好吃饭!”邹氏的声音有些严厉。
好香,全家人齐刷刷扭头看向沈明珠。
“娘,这个好吃!”沈明珠奶声奶气地说。
“那是什么?”邹氏见她摇摇晃晃的,急忙起身接了她手里的东西。
“油豆子,哪里来的?”邹氏的脸色有些难看。
“汛哥给的!”她笑着说,露出一排奶白的牙齿。
邹氏没有说话,把东西放到桌子上。
“吃吧!”她说道。
邹氏一向都是活跃气氛的那个,她不高兴,气氛就有些不对了。
沈成岭清了清嗓子说:“珠珠娘,吃吧,咱们最难的时候都过去了,还能被别人的唾沫星子给淹死呀。”
邹氏也觉得自己有些小题大做了,这都影响到家里和谐的氛围了。
可能是她心里有些失落,过去的一年,他们家是村里过的最艰苦的,乡邻们见了都笑眉笑眼的。
因为发了一笔“意外之财”曾经笑脸相迎的人,突然变了脸。
或许这就是人性,见不得别人比自己过得好。
其实,那两袋米面,真的改变不了家里的现状。
“来吧,吃,好好吃饭,闻着就好香呀!”邹氏脸色缓和了一些,笑着说道。
几个孩子见娘高兴了,也放开了吃起来。
脆香的豌豆配着野菜粥,好喝了很多。
一家人把锅里的粥喝了个精光。
哥哥们摸着肚子去院子里来回转圈,真的好好吃,恨不得把手指放嘴里再吸一吸。
夜晚,皓月当空。
夫妻两个愁容满面。
“珠珠娘,村里的风言风语你就当是放屁了,别理他们!”沈成岭知道邹氏这几天心里窝火。
邹氏叹了一气说道:“我倒不是为那闲言碎语闹心。”
沈成岭又说:“是为了我被扣了工钱的事?”
邹氏摇摇头。
“这些都是眼前的小事,很快就过去了。不值得耗费心力,我想的是以后的事情。”
沈成岭疑惑地看着她,不得不承认,媳妇比自己想的就是多一些,前瞻性很强。
“咱五个孩子在村里和其他孩子没啥区别,可自从见了汛哥,我就打心眼里喜欢那孩子。
那孩子懂礼貌,有教养,咱们家珠儿和老五跟着学了不少字。
我觉得咱们的孩子不能再土里刨食吃了,不能像咱两个一样,一辈子困在这小村子里。”
沈明珠闭着眼睛听着,心里发颤,娘真的很有远见。
她脑海里突然想起了一个故事:
有人问山里的放羊娃。
你长大干什么?
娶媳妇。
娶媳妇干什么?
生孩子。
生孩子干什么?
放羊....
沈成岭有些没理会她的意思,木讷地问:“不去村里,去镇上吗?”
邹氏思量了一番说道:
“老五喜欢读书,那就鼓励他读书,老大喜欢种田就鼓励他好好种田,老二喜欢打打杀杀,多学些拳脚,说不定,说不定以后做个武先生也好呢,老三,老四暂时没发现有什么爱好……”
沈明珠:有个名人曾经说过,因材施教,就是这样的吧。
她高兴地翻身,踢了踢腿。
两个人商量了一番,以后老五上午在家里习读书籍,下午再去地里和哥哥们干活。
晚上由老五教其他人识字。
多认识些字,总归是不吃亏的。
邹氏去镇上帮人浆洗衣服,珠珠跟着几个哥哥。
“去人家里做工,要看人家脸色的,你还是在家给孩子们做饭吧!”沈成岭不忍心让妻子出去做工。
他都习惯了看别人脸色过日子了,工头责怪自己的时候,不吭声,低头认错,心里暗暗把工头的八辈祖宗都问候一遍。
哎!那个死工头,以前和他们一起扛大包,就因为会识字能计数,才当了工头。
读书的好处多多呢。
夫妻两个商量定了,心里畅快多了。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
邹氏就起来做饭了,烙了一大摞饼,掺了好多的红薯面,黑黑的,硬硬的。
她给沈成岭装了三个,看着男人出了门。
她自己待会儿也要出去,去镇里找工做。
她拿了布袋子,给自己装了一个。
沈明珠悄悄地翻动着布袋子,趁娘不注意,在里面塞了些油油脆脆的青豌豆。
这时候,就听到外面有人喊。
“老大,老大!”
沈明珠从炕上爬下来,急急地跑了出去。
这个声音她一辈子也忘不了,是老虔婆的声音。
自从和老屋分开以后,他们就再也没有来往过。
沈明珠在外面玩,经常能碰到下地归来的秦氏。
她甚至能感觉到秦氏那鄙夷的眼睛扫过她的身子。
她总是忍不住怒哼哼地瞪着老虔婆。
过来过去那么多人,秦氏也不敢下手打自己。
“老大媳妇,这一年娘想了很多,总归是一家人,不能这么老死不相往来的,孩子们都大了,大明快要说亲了,谁家愿意把姑娘嫁给不和睦的人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