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河滩上的那个破庙,勉强能挡风!”沈成岭说道。
“爹娘,我和三明先过去,收拾一下!”二明说道。
两个小子拔腿就往外跑。
“莲儿,要不我去邹家庄去借一条被子,借些粮食,你身子要紧!”沈成岭说道。
邹氏想了一会儿,摇摇头说道:“不能去,一晚上不要紧的,忍忍就过去了!”
邹家庄是她娘家,娘家人的日子还过得去,可她不想看嫂子们的脸色。
人落魄的时候,最能看清人性。
她已经看够了亲情的凉薄。
沈明珠心里内疚的很,因为她,沈成岭一家变得这么落魄。
她能做的就是不哭不闹,时不时地朝娘笑一笑。
五明看了一眼愁眉苦脸的爹,开口说道:“我和四哥去河里摸鱼!”
“不行,河里的水刚涨起来,不能去,太危险了!”邹氏冷言制止了他。
“那我和四哥去采野菜!”
邹氏点头。
两个孩子离开他们很远了,五明才说:“四哥,你去那边野地里找野菜,我去那边山上找些果子!”
两个兄弟分开以后,五明转身去了村里。
三间破庙是真的破呀。
一个褪了色的金身大肚菩萨笑眯眯地盘坐在堂屋里。
左右两边各一间房,有两张土炕,上面一层鸟粪。
一间屋里还有一张断了腿的破桌子,房顶摇摇欲坠,随时都有可能塌掉。
沈明珠他们来到破庙的时候,二明和三明已经在炕上铺上了厚厚的干草,还把破桌子用石头垫一个角,勉强能用。
沈成岭把奶团子放到大明怀里,反复叮嘱要小心一些,别把妹妹弄疼了。
大明紧张得额头上冒了汗,僵硬地捧着沈明珠,一动不敢动。
沈明珠不转眼珠地看着大哥,脸颊和爹的一样宽,黝黑的皮肤,浓密的眉毛,咧着嘴憨憨地冲自己笑。
沈明珠回应了一个明媚的笑容。
大明的脸兴奋地都红了,惊喜地想告诉娘,妹妹冲自己笑了,又怕自己的声音太大,吓坏了妹妹,紧紧抿着嘴唇不敢出声。
沈明珠一下子就喜欢上了憨厚的大哥,使劲蹬着腿。
沈成岭把炕单子铺在干草上,让邹氏躺了下来,接过大明手里的奶团子,放在邹氏身边。
他环视了一下屋子说道:“大明,你带着老二老三在外面支个灶,我去把平板车送了。”
走出破庙,一股热浪扑面而来,他看了一眼阴沉沉的天,祈祷着今晚上别下雨。
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屋里的金身菩萨,跪下磕了三个头,这才推着板车朝村里走去。
刚到村口,远远地看到一个人挑着扁担走了过来。
“你嫂子收拾了些家里用不上的东西,今晚先凑合一下,明天再去镇上买!”沈二牛垂着头说,一眼都没看堂弟。
二牛转身果断离开!
人难免会有大起大落,何必看他人的狼狈之相。
“二牛哥……”沈成岭感谢的话都没来的及说出口。
他把扁担放到平板车上,扭头往破庙里走去。
屋前三个孩子已经把灶用石头支起来了。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邹氏直起身子说道。
“半路碰到了二牛哥,他说嫂子给了些东西!”沈成岭把担子挑进了屋子。
他把盖在箩筐上的大蒲扇叶拿掉,里面有五个鸡蛋,一小包盐巴,一捧小米,三个土豆,几把红豆,还有一小堆红糖。
沈成岭把东西摆到炕上,邹氏的眼圈就红了,哽咽地说:“素兰嫂子家也不富裕……这可真是我们的救命恩人呀!”
另一个箩筐里是上面是叠的整整齐齐的棉麻布,下面是一床薄薄的打着补丁的被褥。
邹氏看着一炕的东西,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
沈明珠不知道这二牛哥两口子是什么人,但他们绝对是雪中送炭,这份恩情她记在心里了。
五明帮学堂的于先生挑了水,扫了地,整理了书稿。
于先生给了两个白面饼,他兴冲冲地跑了回来。
四明用衣服包着鲜嫩的野菜回来了。
天色暗了下来,暑气消散不少,河滩上炊烟袅袅,锅里是滚烫的小米汤。
邹氏把鸡蛋分了半个给最小的儿子。
五明又夹回了母亲碗里:“娘,我不吃,我喝点米汤就饱了!”
邹氏又看向四明,四明抱住了碗,躲得远远的。
“你吃吧,你吃了闺女才有奶吃!”沈成岭柔声劝道。
邹氏忍住泪,把鸡蛋吃了下去。
沈明珠躺在炕上,歪头看着一家,心里一股暖意。
邹氏看着五个儿子呼噜呼噜的喝了个水饱,心里难受极了。
“他爹,我这里攒了些碎银子,再把这个当了,明天去买些粮食被褥回来!”说着她在小包袱里拿出了一个小布包,又把头上的银簪子拿下来放到桌子上。
“不行,这是你最喜欢的簪子,我去想办法!”沈成岭说道。
邹氏一听就急了,砰的一声把碗筷放下怒声说道:“你是想找镇上地主借钱吧?
你弟弟借了五两银子,利滚利,最后还不是你给还了50两,那就是个无底洞。”
娘很少和爹生气,五个儿子见她气的脸都红了,想劝又不敢说话,都低着头不说话。
他二叔借地主家高利贷的事,让他们家一晚返贫,足足喝了两个月的稀粥,肚子撑胀的难受,可还是饿的心慌。
沈明珠看着沉默地一家人,她哼哼唧唧地打破了压抑的沉闷。
邹氏低头看她,只见她粉嫩的小手里有个东西。
她惊讶地轻轻掰开她粉粉的小拳头,顿时惊呆了。
“大明爹,你看,这不是我那块玉石嘛,怎么在……”邹氏声音都变了。
沈成岭慌忙凑了过来,一脸的不可思议:“你不是说丢了嘛?怎么在闺女这里。”他顿了一会儿,一拍大腿恍然大悟:“我闺女是仙女下凡……持玉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