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呼呼的湿润软布在我脸上擦拭,一条并不算没味道的大舌头跟着舔。
一个女人说:“你擦干净了狗子舔,有个屁用。”
男人摸起我的脸:“宝宝回来了,我听话,等到宝宝了!”
我猛然坐起来,“我没有做梦!”
一身平民布衣的傻子爹在茅草屋里,睁着俊朗的浓眉大眼,挤在狼牙前面盯住我。
狼牙舔我、他亲我捏我,那个偷狗后打晕我的女人在后面,手拿一根来自九斤黄的熟鸡腿啃。
我的肚子不争气的叽咕咕叫。
傻子爹一愣,立即奔去厨房。
那个女人生气,“刚熟的鸡汤,我才吃一个鸡腿,你女儿吃不了那么多!给我留一半!”
傻子爹把整盆炖鸡不顾烫手的端到我嘴边时,那个吃鸡腿的女人抱怨说,“有女儿就忘了你倒霉师父。教了岳娘子和你一场,结果老了还得照顾你,早知道年轻时候老娘一个徒弟也不收!”
傻子爹两手烫得通红,舀起鸡汤往我嘴里倒。
我心疼的说:“爹,放下鸡汤,我自己会吃!”
傻子爹眉开眼笑的搓手,把我抱起来对女人笑,“师父,你看,我生的宝宝,可不可爱!”
那个女人淡淡看我一眼。
我回想兰章教我的礼仪称谓,“师婆?”
我推出鸡汤:“师婆先吃,您请。”
傻子爹撕下剩下一只鸡腿,直接满满当当塞进我嘴里。
嚼着溢出汤汁的鸡肉,我的眼泪跟着溢出眼眶。
“好爹…….”
鸡腿师婆皱起眉。
我一边吃一边哭,终于有家人在身边了。
傻子爹拍我抱我,“宝宝不怕,阿爹等了你好久好久,小花说你会回来接我,只要我乖,我特别乖…….”
狼牙低着大脑袋在旁边闻鸡汤的味儿。
鸡腿师婆打个哈欠,推门出去。
我悲怆的哭得更大声。
“爹,我丢了女帝国!兰章也在外面飘摇流浪——”
傻子爹高兴的捏住我的脸:“小花月底回来,我以为,以为你们一起到的!宝宝想我,先回来看我,对不对?”
我悲哀的眨下眼睛,兰章‘月底到’?
傻子爹分不清过去和现在,说胡话了。
这时候傻子爹数手指头,“一、二、五、八天,还有八天。”
师婆的声音响起,“瓜徒弟,再加上狼牙一只狗爪,十三天。”
傻子爹困惑的数起狼牙的脚趾,狼牙冲着鸡汤流了一地口水。
我愕然须臾,急忙冲出屋外,“师婆,兰章真的十三天就会来?”
“你爹干嘛骗你。”师婆拿扫把扫地,清透的眼睛淡淡瞥我一下,“那个男孩一两月来一次或者派人来看你爹,安稳住他别下山去找你。”
我顿时又哭又笑。
真想不到,跟傻子爹一起,就可以见到兰章!
小未婚夫他真的好好,把一切安排得妥妥当当!
不像我被俘虏当了降臣,当什么‘安乐郡主’,和金铃结婚去了!
我立即拿过师婆的扫把,“后辈来打扫。那碗鸡汤我就吃了个鸡腿,师婆进去慢用。”
“还算知道孝顺。”
师婆摸了一下我的头,背手进屋,“你那只小猎狗放到外面去了,狼牙不让它进院子。”
我对狗子之间的嫉妒和占有欲好笑。
但更多喜悦是要在傻子爹这里与兰章相会的惊喜!
我高兴得用力扫地,接着发现这间茅草屋的院子建在悬崖峭壁上,下面云雾弥漫,俯瞰青翠覆盖的天府。
怪不得叫隐居,什么人来这里啊?
师婆还没吃几口,傻子爹又把整盆鸡汤抱到我面前,担忧的说:“宝宝你吃呀!”
师婆咬着鸡翅膀出来,不满的说:“只有小兰章知道要体贴老人家,你爹脑子转不过来,不叫我省心,还伤我的胃。”
我满口道歉去拿碗给傻子爹和师婆分倒鸡肉,傻子爹看我吃才肯动口,我哄他一阵,忽然看到屋外有一座写着岳娘子名字的坟。
“是衣冠冢。”师婆面无表情的夹鸡肉,“我去战场只找回她几块碎片烂布。”
我看傻子爹,师婆腮里嚼动,“你爹不知道师姐的事,你也哄着他。”
傻子爹眨巴天真的大眼睛,对着我痴笑。
师婆脸色平常的撕扯鸡肉,“我本来只收了岳娘子一个徒弟,她除了严肃无趣,还算是个不错的苗子。小岳第一次下山历练,不知怎么的跑进默顿军营卖命,我叫她别继续干,这逆徒不听,还穿着一身军甲把你爹和默顿将军都带过来了,她说你爹也想学剑术,求我收了徒当师弟,我本来不愿意,小岳拼命求我,我才勉强一起教了。”
傻子爹放下碗筷,起身对着衣冠冢笑,“师姐,练剑时候到了。”
师婆面不改色的扔了一把木剑给他,“师姐学到前面去了,不跟你练一个水平的功夫。你先把养生八十一式练够五百遍再说。”
傻子爹点头,乖乖的在岳娘子的坟前一板一眼的挥剑,风卷起的枯叶落了他一肩膀。
我心里很不是滋味。
傻子爹在不断的等待中已经白了大半的头发,除了那双天真像孩童的眼睛,现在还不如师婆看起来年轻。
如果没在宫中遇到那个渣娘,傻爹和他师姐真是历了一场大劫。
他们青梅竹马的最后走到一起多好。
师姐用心呵护与敬爱的淳良师弟,到好色女帝眼里就是解够腻了就倒掉的清粥小菜。
“我在调治你爹的头脑。”师婆看傻子爹练武的腿脚,“进展不快,伊睨那群人下的毒真狠,要不是本门内功厚实,你爹十几年前就是死的。”
我的指甲陷进手心,发疼的扎着自己。
我不敢说我和伊睨金铃结婚了,更不敢让师婆知道。
我小声说:“也有人给我下过毒。”
师婆倒土茶漱口,“你死了谁获利?”
其实没查出来过。
我至今不知道最初穿越让我三天毒发暴毙的凶手是谁。
难道……..是金铃?是伊睨佳桂?
金铃会对我存有别的情感,但是伊睨佳桂有充分理由让我死,我和父亲的外戚家族本身就是伊睨家的仇敌。
骊水女王也有可能,但她怎么渗透进女帝国的皇宫?
“战场上死一个,皇宫里疯一个。”师婆问,“项珝,雅兰皇室给我紫英忘机这么一个结果。天不亡你们,谁亡你们?”
我呆睁眼睛。
“师、师婆就是紫英真人?”
她点点头,“我从前用这道号云游过。”
我震惊的说:“秋太守说你是剑仙!”
师婆打个哈欠,额头前几缕白头发被风吹起,“对着你们这些水平的三脚猫,我确实够称得上’剑仙‘了。”
我敬畏的问:“师婆,你用法术让我突然去了另一个地方?”
师婆不情愿的说:“你也想拜我,在你爹之后接着坑我这个老人家?”
我惭愧的说:“师婆本事高,救救我!我要学本事打敌人。”
师婆却说,“没有法术这回事,你把上衣褪到屁股上。
傻子爹停住了剑,紧张的说:“宝宝腰上怎么肿了?”
我吃了一惊,扭头努力看背后,看不清。
师婆说:“这块轻肿是我用石子打的,加上同时点麻穴,你就没有感觉。”
我骇然,“我是被你打飞到外地去的?秋太守当年想着老公,突然就人在别处了,难道也是被你打飞?”
师婆眯起眼睛回忆片刻。
“秋太守,原来叫‘秋水’吧?她改名‘秋肃水’,好像是做官后。”
师婆顿了顿,“那个蠢材不一样,啰啰嗦嗦,底子又差,我用脚把她从山上踹到路上去,让她别来烦我。”
“也是点麻穴?”
师婆点头:“感受不到疼,免得吓住了人,到处咋咋唬唬的吵人。”
我嘀咕,忽然间移形换地,正常人就不会吓住了?
“师婆,秋太守说紫英剑仙有一把无影神剑。”
紫英忘机笑了,“秋水怕说出去丢人,就把我吹得神乎其神啊?”
“师婆没有无影神剑?”我迅速说,“秋太守仰慕师婆,特别爱收集名剑!”
“我有一根赶野狗的打狗棍,就是当年在秋水面前使得快了。”紫英忘机嫌弃的说,“是她年纪轻轻的喝了不少虫尸酒,眼神给弄坏了,又跟一堆水货武术师父学了水货武功,哪里都差,浪费我时间,滚回家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