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放学的钟声再次响起,学生们好似脱缰的野马,纷纷从学堂的大门冲出。今日,一鑫竟也早早地收拾好了东西,准备和刘辰、李泽一块儿离开。
“咦?一鑫,你今天不去请教先生问题了吗?”趴在桌上的刘辰抬起头来,一脸疑惑地看着他整理好了书桌。
“嗯,今天不去。”
“你们有没有发现,今天先生,心情似乎不太好,有一种……很低落的感觉。”李泽开口说。
“有吗?我好像没看出来。”刘辰说。
“你没看出来,正常。”一鑫挖苦他。
“喂……”一鑫这么说,刘辰不高兴了,鼓起了腮帮子,不满地看他。
“哈哈。”李泽则在一旁看着他们笑。
“你们几个,还不走吗?”一个有些消沉的声音从后门口传来。
三张小脸纷纷转过来,却看到钟晓北靠在门框上,双臂交叉放在胸前,眼神略有黯淡地盯着他们。
“啊,先生,我们这就离开……”李泽起身说,一把抓起书箱,转过头看向一鑫他们,低声说:“我们快走吧。”
“嗯。”一鑫点了点头,拿起书箱,走在李泽身后,刘辰也紧跟在他们身后。三个小脑袋,一前一中一后,匆匆从前门跑出,路过钟晓北身边时,还不忘跟先生道别。
“先生,明天见。”李泽笑着说。
“先生,明天见。”一鑫微微低头说。
“先生,明天见。”刘辰见他俩都这么说,于是也跟着说。
钟晓北盯着这三个小家伙跑远的背影,时不时远处还传来刘辰叫喊他们的声音“喂,你俩跑慢点啊”,“呵”,他情不自禁地笑出了声,然后沿着外廊向里面走去……
跑出了砚书台的三人,此时已经走在了那条铺着青板石的大路上。“我这才明白,今日先生,心情确实不好。”刘辰后知后觉说,“他那个语气,跟之前不一样了……”刘辰开始向一鑫他俩分析。
“何止是语气,连先生今日的气质都与以往不同了,感觉有一种,嗯,失落之感……”李泽说。
“嗯。”一鑫没有跟着他们议论,但在心中却也疑惑着,“先生,今日是怎么了?”
就当他们在讨论今日的先生怪怪之时,一个甜美明朗的声音从他们身后传来。“嗨,好巧啊!又遇见你们了!”一个小姑娘从旁窜出,来到他们的面前。
“姬子苒?”李泽有些惊喜,回头看向清云学堂,里面早已寂静一片,“今日,你们先生放堂倒是准时。”
“对呀,难得一次这么准时。”姬子苒瘫着双手说。
“你怎么还没走?”一鑫问。
“我在这等你们呀!”姬子苒不假思索地回答。没等他们疑惑开口询问,她先看了看四周,确定无人后,凑过身,压低声音说:“嘿,你们认识钟晓北吗?”
“当然,他是我们的先生。”李泽率先回答。
“嗯。”得到这样的回答,姬子苒并没有表现得十分惊讶,好似早已知晓。在此之前,她就已经打听了一番,才打听到那天的男子是砚书台的先生,钟晓北。“那,你们的先生,今日,可有些,异常?”她试探性地询问。
“你打听我们的先生,做什么?”一鑫的大眼眸中透露些许困惑。
“额,这里不适合讲话,我带你们去个地方再告诉你们,如何?”姬子苒眨了眨眼,提议道。
“啊?现在去吗?可是,我已经饿了……”被晾在一边的刘辰这才开口,语气中多少有些不情愿。
“你不愿去,就不去呗,又没人逼你去。”姬子苒也不与他客气,直接回怼过去。“李泽,一鑫,我们走呗。”然后,她就换上了一张甜美的笑容,对着李泽和一鑫说。
“哼!李兄,一鑫,你们不要去!”刘辰跑到他俩面前,用身子隔离了他俩和姬子苒。
“喂,刘辰,你什么意思?!”虽然女孩的声音还是比较稚嫩,但她圆嘟嘟的小脸上,怒气却显然易见,感觉,随时都会爆发。
眼看刘辰和姬子苒俩人杠上了,李泽和一鑫连忙干预制止。李泽先挤到他二人中间,防止他俩动起手来,并劝道:“刘辰,子苒,你们别这样,有话好好说嘛。”但他俩依旧还是小眼瞪小眼的。
一鑫拉了拉刘辰的手臂,想把他往向后以拉大他与姬子苒之间的距离。奈何,年仅八岁他,力气还是比不上已十二岁的刘辰。对他来说,刘辰就像根那定海神针般牢固,一动不动。他拉不动,他完全拉不动。于是,一鑫放弃了使用蛮力,打算智取,“刘辰,现在我们还在清云学堂附近,要是你俩真闹起来,很容易把杜源先生给招惹过来。据说,杜源先生惩罚学生很有一手,到时候,恐怕就不是抄二十遍门规那么简单了。再说,要是师父知道你和别人吵起来,你觉得,师父不会生气吗?”
刘辰听了一鑫的话,感觉有些道理,要是真把事情闹大了,那就不好收场了。最终,衡量之下,他退步了。“我知道了。”刘辰说,然后瞥了一眼姬子苒,嘀咕了一句,“哼,好男不跟女斗。”
姬子苒看到刘辰退步了,于是,她也就不再与刘辰计较了。“那你俩还跟我去吗?”她问道,语气冷淡了许多。
“额……”李泽犹豫着,看了看刘辰后,又看向一鑫,无法作出决定,而一鑫却沉默不语。
看到他俩迟迟不做答,姬子苒有些不耐烦了,正当她要开口时,刘辰打断了她:“好了!真是麻烦,你俩个大老爷们,这么磨磨唧唧,不就是去嘛!为何不去?我也去!我倒要看看,那有个啥!”刘辰大声地说,这却惊到了李泽和一鑫。当然,姬子苒也不例外。
“好啊,那我们就一块儿去。”一鑫看着刚刚“爆发”完的刘辰说,嘴角略带一抹笑意。
“什么嘛?搞了半天,你还是跟他们一起去啊。”姬子苒对刘辰都有些无语了。
“怎么?我改主意,不行吗?”刘辰别过头,微微仰头,说。
“行——”姬子苒也懒得再怼他,翻了个白眼,答应了。
于是,三位少年,在少女的带领下,他们走完了青石板路后,一个右转,钻入了一片已经开始落叶的桃树林中,走上了一条若隐若现的绿野小道,这条小道,蜿蜒曲折,不知通向何方。顺着这条小道走,三位少年,明显感到越往深处走,越感吃力。不知走了多久,他们才从这桃林中钻出,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小小的山包,在小山包上面有一棵非常高大的雪松。那雪松枝繁叶茂,直入云霄,其叶作针状,常绿;枝干粗壮,主干高嵩,挺拔。
从未见过如此巨大的雪松,三位少年早已目瞪口呆,被眼前的景象震惊到了。少女得意地看了一眼他们,说:“跟我来!”说完,她便冲向那棵巨树。
三位少年反应过来后,也向山包跑去。率先登顶的少女,站在巨松面前,一脸得意地向他们喊道:“欢迎你们来到我的秘密宝地!哈哈!”
“哇!你的秘密宝地好酷啊!”早已忘却了不悦之事的刘辰称赞道,眼中闪着欣喜的光芒。
“这里,我从没来过。你是怎么发现的?”李泽对此十分惊叹,他不停地环顾着四周。刹那间,他探寻的目光被远处的东西也吸引住了。“看!那是,清云学堂!”他兴奋地叫着,手指还指向那里。
一鑫和刘辰随着他指的方向望去,看到了一个小小的方方正正的小点子,再细看,这点子外层是白的,里面则是灰的。这刚好对应着清云学堂的白色外墙和铺有青灰色地砖的大院场地。
在这小点子的左边,又有一个小点子,不同于这外白内灰的点子,那个点子是个纯灰点,连外墙都是青灰砖。可知,这就是砚书台。
在这里,他们几乎可以望到下面云雾缭绕下的整个清云仙居。原来,这里是清云山的最高处——云松峰,因这棵巨松和周围的环境而得名。
看到此景,一鑫也忍不住感叹了一句:“好壮观!”
“嘻!”姬子苒双手叉腰,昂着头,高傲挺拔地站着,很是得意。
“对了,你带我们来这儿,要说些什么?”一鑫从震惊之中冷静下来,想起了她之前的话,转头问她。
“额,我其实带你们来这儿,一是想向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本姑娘前不久发现的秘密宝地,二是……”姬子苒转了转她那水灵灵的大眼,向他们招了招手,示意让他们凑近些。
于是,三位少年凑近了些,坐下,竖起了好奇的耳朵,倾听着她接下来的一字一句……
“什么?你昨日竟然看到先生哭了?!”刘辰惊叫道,直起了身子,一脸难以置信。
李泽也是顿感不可思议,只有一鑫,听后,稍有震惊之后便立马陷入了沉思:“如此,那先生早上的苦闷,倒是能解释的通了。”
“嗯,亲眼所见,千真万确。”姬子苒再次肯定道。
“你该不会叫我们来这儿,就是为了八卦两位先生的事吧?”一鑫试探性地问子苒。
“额,确实,并不只是为了八卦……”姬子苒尬笑了笑,“我其实想请你们帮忙,缓和缓和他们的关系。”
“为何?先生之间的争执,跟学生有何关系?何必多管闲事,去横叉一脚?弄不好,反倒给自己惹一身麻烦。”一鑫语气平淡,但话却如此冰冷。这倒是让李泽和刘辰顿感吃惊,他们想不到一鑫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叶一鑫!看你平时挺知礼数的,怎么你会说出这种话来?!”姬子苒对他的言语顿感不爽,“不愿帮忙就拒绝好了,何必说这些话!”
“额……”一鑫看到姬子苒这么大反应,愣了下,然后才不紧不慢地说:“师姐,你先别生气,我刚刚的言语确实有些过分,我向你道歉。”说完,他便站起身,恭恭敬敬地朝姬子苒做了个揖礼。“还请师姐宽恕。”
李泽见状,连忙帮一鑫说话:“子苒,一鑫他还小,说话可能有些不知轻重,我想他应该不是故意这么说的。他只是担心这会惹出不必要的麻烦来。”
“对呀,对呀。一鑫,这么聪明的人,他考虑的一般会多一些。你就别因他这番话生气了。”刘辰也替一鑫辩护。
听到他俩为一鑫说的好话,姬子苒深吸了一口气,吐出,平复了下心情,说:“行啦!我不跟你计较了。你坐下吧。”
听此话,一鑫这才坐下。他刚坐下,李泽就问:“只是,子苒,我们又能做些什么来缓解先生之间的关系?”
“就是因为我没有法子,我才叫你们来的。俗话说,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现在我们有四个人,额,”她瞟了一眼一鑫,一鑫一脸平静,于是她继续道,“咳咳,我们这么多人,总能想出一个法子来吧。”姬子苒说着,看了看他们三人。
顿时,李泽和刘辰默不作声。见他俩如此,姬子苒无语。随后,他们三人不约而同地看向一旁沉默的一鑫。一鑫感受到了那种炙热的目光后,他的眼神不自然地躲闪。
李泽悄悄凑过身去,用自己的左臂揽住了一鑫的肩膀,和善地笑道:“一鑫,你最聪明了,帮忙想想办法呗。”
看到李泽师兄都请求自己,一鑫只得答应了。不过,一时半会儿,他也没啥好主意。于是,姬子苒提议,过些天,等一鑫有主意了,他们再到这里来讨论分析。众人赞成,认为目前只能如此。恰好此时,一阵悠长却响亮的“咕噜”声从旁传来。刘辰尴尬地摸着饿扁了的肚子,“嘻嘻”地傻笑着。“嘿嘿,我是真的饿了……”
“哈哈哈!”姬子苒大笑了起来,竟把眼泪都给笑出来了。李泽则是捂嘴偷笑,只有一鑫见怪不怪,没有笑话刘辰。
姬子苒抹掉了笑泪,说:“那,哈哈,我们回去吧!去吃饭,哈哈!”
“终于可以去吃饭了,可饿死我了。”刘辰好似解放了一般,麻利地站起身,拎起书箱,就顺着坡往下冲去。而一鑫他们小心翼翼地顺着小山坡向下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