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溪流上头，一只白鸟飞停于青色圆溜大石上。
他拍打了几下，梳了梳毛。忽然感知到有陌生气息，顺着那好几种混合不同气息来到一片草地。这是他平日休憩时的地方，他看到他的两根羽毛被人胡乱扔在草丛吊挂着，湿哒哒的好不可怜。
平日里他虽然也是乱丢，可是别人来捡还这样，就有点心情郁闷了。
先不说是谁这么大胆来上游，就算是村民也应该打声招呼吧。
闻着味道，大概率是小兽，还有个有点像他的食物——鱼，不过这里应该好久都没出现会修炼成人样的鱼了吧。
他想去看看。
“怎么样？他捞到鱼了吗？”乌兰见他们回来问道。
“他们捞到了，可高兴了。”小窈窕如实答道，“希望明天他们依旧高兴。”
“呃，那你们饿吗？我做好了饭菜。”
“饿。”
酒饱饭足后，他们又商量着要不要明天就走，这回是小辛祲坚决反对，要把这事了结了再走。
他们只好应了下来。
院内点了灯，他们都发着呆，对着明云月星间宿，对着门前柳柳上蝉，声声阵阵清风拂面。
好不惬意。
但有人既想要清风明月，又想要门车喧闹。
他们仰躺着，正各自想着事儿，那月忽然被遮了一下，一个鸟影袭来。
众人一惊，连忙起身。
只见一阵水雾笼罩周围，待散去，中间走出一人。
那人身姿傲然，一身白衣，束发羽冠，眉展目开，仿若仙人。
不过他手里拿了两根羽毛，倒是有些眼熟。
那人开口抬手支着羽毛，“你们谁是鱼变的，怎么不怕天敌吗？”
青鱼答道，“是我。我不怕，才成仙不久，误入你的地盘是我们不对。”
白鸟：“这里离上游挺远的，你们为什么跑这么远。”
青鱼：“为了放鱼，额，放假神鱼。”
乌兰：“大仙是这样的，村子里好多人着魔了，天天不干正事就捞鱼。非要想着吃什么神鱼，说是能长生。”
白鸟：“长生？神鱼不会是你们中的一人吧。”
青鱼：“……是我。”
白鸟忽然笑了，“这么会有这么傻的小仙。”
乌兰几步挡在青鱼面前，“事已至此，大仙可有什么指点。”
小窈窕看着他们一来一回只觉得烦躁，越发的想发飙，但是这又不是该发飙的时候。也不知这种情绪是从何处来，她闻到一股鸟类的香味，想抓住它扯烂它的羽毛。
小辛祲有注意到小窈窕略带狰狞的表情，他鬼使神差的伸手握住小窈窕的手紧了紧。
小窈窕瞬间清明，有些不好意思的想抽手，却是抽不开了。
那个白鸟大仙正跟乌兰问答，霍鸠鸠不知道又飘去哪儿玩了。小窈窕不知道小辛祲为什么握着她手不放开，小窈窕轻轻摇了摇，再看看小辛祲。他面上并无其他神色，只两眼望着乌兰青鱼他们了。
但就是不松手，这是，想占她便宜吃？
“你干嘛不松手？”小窈窕悄咪咪凑近了那人耳朵，恶魔低语，“你想占我便宜吃？”
小辛祲并未动作，眼睛也并未转一下，可在月色下那耳朵却悄悄红了。
小窈窕深吸一口气，发现了他的红耳朵。心里七上八下乱作一团，终于想通了似的，缓缓吐出一口气。
想牵手就牵吧，也就一时半会儿，毕竟，也就这么一会儿。
以前和她拉过小手的可多了，都是她最要好的朋友，可后来随着时间变化世事变迁，就再也没见过了。
希望小辛祲能陪她久一点。
“你拉我手就是我的好朋友啦，你要陪我久一点哦，不要轻易离开或者死掉哦。”小窈窕小声说道，她反手也紧紧握住小辛祲的手，力道想着要比他的更重，因为她以后要保护他。
不被人抢走，不会不要她，不会欺骗她，不会因为各种原因失散，更不会将他忘记。
小辛祲面上终于有了一丝表情，是手被紧紧拽住的疼痛，他下意识缩了缩手但又挣脱不得，渐渐眼里有了泪花。
小窈窕力气怎么这么大，他心里想。
乌兰并不清楚后面发生了什么，她跟白鸟大仙交谈得还挺不错的。至少大仙愿意来帮忙了，毕竟这里是有大仙庙的，大家肯定会听大仙的话。
尹忤认真听着呢，侧目一看，身旁两人氛围有些不对劲。只见小窈窕直盯着小辛祲，手也死死拽着人家，给人都疼哭了。
小辛祲也是，被人给欺负了也不吭声，就那么忍着。
尹忤急忙拉住两人手臂，“哎哎，手松了啊，人手都紫了。我说你也是，二人转就二人转吧，这又是闹哪出？”
小窈窕才发觉自己狠劲上来了，于是立马松手道歉。
小辛祲揉了揉痛感强烈的手，他靠近小窈窕再次拉住她，“嗯，我们以后是好朋友，我会陪你很久，我不会轻易，我不会离开你。”
“你保证？”小窈窕亮了眼睛，“你不能说谎，不许当个骗子，我会不理你的。”
“我保证。”
尹忤此时十分想立马离开这两人，他们这是在干什么！？在干什么！？承诺这种事在他们小孩心里可不作数的，就连大人也未必能遵守承诺。像这种当天保证，后来又食言的例子实在太多。尹忤走南闯北，没少见那些个痴男怨女，他们最后无一例外，当成赌狗自然一无所有。
不行，他要劝。
“听话，小孩子的话不能当真，别胡乱作保证。”尹忤心一横，再次伸手拉住他们，将他们分开，“不对，你们刚刚在干嘛呢？人家乌兰青鱼在跟大仙谈判呢，你们怎么回事？聊起天来了？”
两人反应过来，面上一红，跟着去问乌兰了。
霍鸠鸠在屋内躲着，生怕外面的鸟认出自己，身为凤凰怎么能落得如此地步呢，不能被别的鸟看见耻笑了去。
那大仙忽然又化鸟飞走，小窈窕心里的烦躁却依旧，她手上的铃铛被摇得响，铃铛声好像能缓解。
于是她跟乌兰说了身体不舒服就回屋了。
小辛祲见她说要休息也跟着进屋。
小窈窕没有点灯，她坐在小榻上轻轻晃动铃铛，思考着为什么会没来由的想杀个或者吃个什么东西。不受自己控制，以及那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说她会玩火自焚，那就是铃铛影响到她了。
不过没关系，影响不大，利大于弊，接着用。
屋内传来脚步声，小辛祲进来了，他点了灯。
“窈窕你哪里不舒服，我给你看看。”
“没事。”暖光下小窈窕看着小辛祲笑道。
接着她起身走到小辛祲面前，“你可是保证过了哦，食言的话……我就咬死你。”
……
小辛祲有被吓到，他愣了一会儿轻轻点头，神色温柔。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