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以火早早的来到约定地点,他在寒风中摆着poss,留着一头基努·里维斯经典的大背头发型,配一身偏暗色系的穿搭,还有从老爹那顺来的廉价墨镜。很明显他想整一手冷酷的杀手造型。
反正何以火自我感觉是cool到爆了,他不顾路人奇怪的眼光,硬是单手扶在车旁摆了一个多小时的造型,发蜡都吹干了。
直到一抹黑色闯入了他的视野,时隔七年,再次相见,何以火还是一眼认出了徐淼淼,相比高中时代,对方现在身材丰满了许多,火红的外套搭配纯黑的棉质丝袜,将那双大腿优美的线条勾勒无遗。
何以火吞了吞口水,他还不至于窝囊到看一眼心仪女孩就要跪倒在对方丝袜面前的地步。
两人坐进车内,气氛忽然尴尬起来,何以火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徐淼淼似乎也憋着一点小秘密,迟迟没有开口。多年未见的老同学该如何寒暄?如果百度能搜到的话何以火早就这么做了。
“要不要先去咖啡馆喝一杯?”何以火早就物色好了附近最浪漫的咖啡馆,来之前他就做足了功课,等二人喝到互诉衷肠的时候再顺势一推,看一部催人泪下的爱情电影,唤醒徐淼淼青涩的高中回忆,然后开到酒吧附近假装车子故障,邀请对方去喝一杯,再然后……
“何以火,我们去市医院吧。”
“医院?”何以火还没缓过神来,“嗯,我上次做手术有个医生很照顾我,我想感谢他。”
何以火嘴上答应,大脑却是乱做一团,发车点火都失误了两次。第三下点火车子才慢悠悠的动起来,何以火的心也一截一截的凉了下来。
恐怕要说的不止是感谢吧,即使愚钝如何以火,在社会上被拷打了多年下来,他也学会了察言观色,徐淼淼这时算不上激动难耐,只能说是满心欢喜,手中握着一面小锦旗痴痴的笑着。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徐淼淼打算去干嘛,但何以火还是不想接受事实。不对,如果是这样的话,对方为什么还特地叫上他,她明明有更好的人选,这肯定是个幌子,徐淼淼打算玩一手欲擒故纵,等自己失魂落魄的时候再突然出手,一举拿下自己。
“何以火,待会你扮成我的远房表哥,我一个人见他有点……”
说到这,徐淼淼有些扭捏,但也足够击碎何以火的幻想了。说到底自己就是一个工具人,是帮徐淼淼遇到幸福的月老。
“我知道,僚机呗,你放心,待会我肯定演的比你亲哥还亲。”
“嗯,谢谢。”徐淼淼有些意外,她特地选了何以火这个高中时期有名的老好人做帮手,一是不想家里人知道,二是她觉得如果是何以火的话绝对能把这件事埋在心里,谁也不说。
这是家里人下的最后通牒,如果再不带一个心仪的男朋友回家,自己就要面对那个成天之乎者也的高中老师。她也并不是不喜欢老师,可爱情是两个人的事,父母强行帮她安排好了另一半,现在,除去爱情,剩下的只是亲情的压迫。她只能无力的寻找自己的另一个归宿。
直到一个月前在医院里对她温柔以待的医生,或许这个医生对谁都一样温柔,但看着对方浑身疲惫也会挤出一张笑脸的男人,徐淼淼在心中把那个高中老师彻底抹杀了。她要拼一把,或许一见钟情只是荷尔蒙过多分泌的错觉,说起来快三十的人了放弃近在咫尺的包办婚姻,去寻找所谓的爱情有点好笑,她也不知道对方会不会接受她,但做了才会不会遗憾。
现在又有了何以火的帮忙,徐淼淼那没底的心里也算硬气起来。
市医院很快就到了,得亏何以火那精湛的车技,他双手插兜看着徐淼淼向医院楼上走去,脸上露出一副“放心,有我在。”的表情。
徐淼淼冲他点头示意,按照她之前的想法,到时候两人合伙演一出舍己为人的戏码,让何以火率先闯入病房高呼救命,等徐淼淼心仪的医生手足无措时她也捂着胸口一副发病的模样,并且让对方先救痛苦不堪的何以火,表示自己还能撑一会。
两人这么一来二去,还拿不下医者仁心的张国华?
何以火在楼下大厅待命,要先等徐淼淼送完锦旗给他发指示才行。
医院的大厅里挤满了形形色色的人,何以火看到了个熟悉的身影,那是他早上遇见的灭兽队的一员。
对方看起来只有20出头的样子,穿着一身干练的黑色制服,留着一头清爽的短发,只不过她的身上沾了不少发干的血渍。
何以火也不避嫌,直接坐在她的旁边,像个失魂落魄的流浪诗人,满脸忧郁,就差把“我失恋了,快来安慰我”写在脸上了。
“你在等人吗?”
女孩询问,却是头也不转。
“差不多,你呢?”
何以火有气无力的反问。
“嗯,有队友受伤了,他还在手术中。不知道能不能挺过来。”
女孩有些沮丧,说这句话的时候显然没底。何以火这才有点反应,缓缓的转过头看着女孩。对方蓬松的短发被血渍沾黏在一起,小巧的脸庞上满是担忧,眼神中有一些憔悴。
何以火一拍脑门,暗骂自己,自己只不过被当成了工具人,和别人在鬼门关徘徊的队友一比算个毛。不过他向来不会安慰人,一时间也说不出像样的话。
“那个,你们工作也挺累的吧,我看现在有关怪兽的报道越来越多了。”何以火换了个轻松点的话题。
“累啊!很累啊!”女孩像是换了个人一样,肩膀一下子垮了下来,她回头偷瞄一眼背后,然后靠在何以火身旁,指了指后排上一个闭目养神的男人。
“那个人就是我们队长,都怪他,害得我们连个休息的日子都没有,每天不是训练就是出任务。就连快下班了还要拖着我们巡逻半小时才肯放我们走。”女孩叽叽喳喳的模样让何以火恍然,这丫头怎么回事,你队友还在手术室里躺着呢,怎么现在一幅怨天尤人的模样。
“每天累死累活的跑,结果到手工的资也没多少,你知道支部最大方的时候是什么时候吗?”女孩睁大双眼,满脸期待的等着何以火反问。
“什么时候?”何以火开始有点后悔打开这个小丫头的话匣子了,对方好像把自己当成一个垃圾桶,完全不介意把深藏的负面情绪往自己这里倒。
“战死的时候!”女孩没好气的说,“上面那些不把我们当人看的家伙,就连抚恤金也给你克扣不少。我有个前辈去年战死在街头。上面说好了会给15万的抚恤金,呵呵,结果到手只有5万多。”
女孩耷拉着脸,看起来悲伤又感染了她。
“那是挺畜生的。”何以火能想到那些身居高位,让部下鞠躬尽瘁的人精模样。
“对了,这件事情你别跟队长说,他这个人死板的很。”
“小南,出发吧。”身后传来男人的声音,女孩“唰”的一下站起来,站的笔直。她忽然不再是刚才那个偷偷跟人抱怨的小丫头,而是一名成熟的战士,肃杀之气尽显。
何以火怔怔的看着女孩远去的方向,心里有点发酸,他想起了王昌龄的《出塞二首》,里面有一句诗是,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倘若这群斩敌屠兽的家伙不在了,那他的世界还会安宁吗?
何以火的悲怆情绪刚要达到高峰,结果就看到女孩啪嗒啪嗒的跑回来,递给自己一张皱巴巴的纸,“这是我的体检劵,反正我也用不上,给你用吧,你也多关心关心自己。”
女孩呵呵的笑着,“我们这是第二次见面了吧,也算半个熟人了。别苦着脸了,笑一笑,十年少嘛。”
没等何以火反应过来,女孩已经离开了,何以火翻开体检劵,“南凌飞,像个男孩的名字。”
何以火打开手机,徐淼淼还是没有给他回复,没准她不用演戏就已经拿下对方了,那也算是可喜可贺。
“可喜可贺啊。”何以火一边嘀咕这句话,一边来到指定的体检场所。
“南凌飞同志是吧,跟我来吧。”接待他的护士看起来挺年轻,充满了活力,不停的上下打量着何以火,好像发现了一个新的物种。
“那个,能不能跟我说说你们平时都是怎么打怪兽的,用枪吗?还是刀剑。”小护士一边说着,一边用手上下比划着,“你看起来和其他灭兽队的不太一样,你没穿制服。你是不是很厉害啊,我看不穿制服的都是些大人物,我们主任有时候就不穿白大褂。”
何以火汗颜,这小家伙怎么跟南凌飞一个样,说起来没完没了。
“好了,我们到了,你进去吧,里面有志愿者会帮你做体检的。”小护士说完朝他鞠了一躬,何以火显然被对方的举动给惊到了,楞了片刻才走进体检室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