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入秋,还是有些闷热的感觉。正是午后小憩,外面却不安宁。
“这是怎么了?”
春兰闻声丢下了手里的针线,入了内室,掀开雨后天青的帐蔓,两节藕臂轻轻舒展,接着一张艳丽至极的芙蓉面上带着刚睡醒的红晕,如海棠春醒一般,慵懒的脸上带着些许不耐。也就沾了这美貌的光,恨不得立马替她抚平了眉间的烦躁。
云鬓半偏新睡觉,花冠不整下堂来。风吹仙袂飘飖举,犹似霓裳羽衣舞。许仪纯简单一袭粉色寝衣缓缓而出,整个屋子的光辉都一下聚集在了那曲线分明,凹凸有致的身上。
“老爷回来了,夫人叫我们唤小姐起来呢!”
许仪纯一下清醒了,激动的转身问道,“当真是父亲回来了!太好了!”
要说激动也不是没有缘由的,许家出身不算低,不过也够不上多高的门槛。许父出自汉军旗,许母出身喜塔腊氏,可惜是庶出,这才嫁到了许家。二人有二子一女,家里不过两个通房,没有侍妾,感情已算不错。许父原先不过从五品湖州知州,这次乃是立了大功,升至正四品扬州知府。
刚到扬州可不得处处安排打点,许父已多日熬在官府,今儿好容易回来,不知是出于何事,喜塔腊氏也是特地叫来几个儿女,只当与父亲说说话也是好的。
许仪纯不用多说,自是叫侍女手脚麻利的换了衣裳去了正院。此时已经是举人的大哥已经到了门口,许仪纯开口问安,“大哥。”
十七岁的许绍安点点头,“进去吧,天热。”
“是。”许仪纯乖乖跟在后面,对于这个持重端方的大哥她还是很尊敬的。大哥也的确不负家族厚望早早中了举,日后即便不能再进一步,也已不错了。何况按着家里如今的形势日后只要大哥稳得住多的是机会呢!
兄妹二人进正院时,喜塔腊氏正张罗着汇报家里家外各种事宜。才十岁的许绍兴已早早到了。他精力足,不用午睡,自是第一个到的。问完安后,许问渠高兴的唤了他们在身边。
“我这两日有些忙,安哥儿可有懈怠?”
“儿子不敢,每日都有研读,不曾歇过。”
“嗯,不过如今天还未凉,苦读是好的,但更要注意身体。”
“是。”
问完了儿子的课业,对唯一的女儿,还是嫡女,许问渠还是温柔不少,“仪纯呢?这两日可有不适?刚换了地方,有什么不舒服的不能自己扛着。”
“父亲放心吧,女儿一切都好,倒是父亲这两日看着瘦了些。回头叫母亲多给父亲补补。”
“哈哈,还是女儿贴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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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来许家此番造化也的确离不得他们兄妹二人。湖州去年冬季不知怎么出现了许多瘟病,尤其在家畜。许绍安一直在帮忙整理记录,倒是意外发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许仪纯虽才十三,但喜塔腊氏忙的时候,她主动结果小弟的课业,又日日安排许父和大哥的饮食,也是因此得知大哥竟有些与众不同的发现,当下引这他往正确的方向发现。
兄妹二人不懈努力下,发现早在之前便有人记录过感染动物的痘痂后痊愈了,比当下人痘安全不少。二人整理好后交给了许父,许父震惊之余不敢耽搁立马报了上去。至于为什么不自己来呢?一是能力有限,担心消息外泄,竹篮打水一场空。二便是不确定此事的利弊。尤其此时皇帝年老,各位主子爷看着平静,但底下波涛汹涌的。也是为了给自己找个退路。
好在皇帝近些年虽有些昏聩,但这种大事是不敢耽误的。派人核对了许父呈上去的案例,又做了实验,证明确实有用。这才在月初给了嘉赏。不仅升了许父的官,还封了一个微末的男爵的爵位。另赐了一块忠孝仁厚的匾额。比起自己实验再呈上功劳,此举虽然获益小了,但许家却踏实了不少。至少原先许父在外交际一些似有若无的试探没了,不论日后哪位上位,至少许家这两辈富贵有了。还不用卷进残酷的皇储之争。也是一大幸事。
许父不算多惊艳绝才,不过能中了进士,又选择在复杂的时机外放躲避,足以证明他的眼光和谨慎。大哥许绍安也算少年英才,许绍兴如今看不出来,不过念书还是有些劲头的。许仪纯自然又不是简单的。
说来当她某一日睁眼竟变成了幼儿也是很惊奇的。不过她原本也不过一个普通中学生。没什么惊奇曲折的故事,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期盼和遗憾。也就既来之则安之了。许家条件不算顶好,不过她作为嫡次女待遇可是极好。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还不等她会走便已经习惯了这等奢靡的生活。
而且父母疼爱,兄长出息,本身也不过十来岁的小姑娘,越活越过去了。整日缠着母亲撒娇,绕着父亲,粘着兄长,过得不要太滋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