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黛不过略翻了翻便心中有了数,她本就觉得皇后也好,贵妃也好,怎可能叫一个商女陪在自己女儿身边,果然这花名册上压根没有什么皇商薛家的名号,也不知这薛家是如何打点的!
青黛随手打发了人回去报信,可不知那厢得知自己根本未上册的母女的心情。薛姨妈六神无主,连忙要去找王夫人商议。薛宝钗连忙止住了两行清泪,制止了她,“妈妈别去!妈妈托姨妈帮忙,花了不少银钱,姨妈这才打点好了上下,定是不会有问题的。如今这册上压根没有女儿的名,姨妈定是知晓的。妈妈此时去……”
薛姨妈心中暗恨,抱住宝钗一番痛哭,“我的儿啊!你怎么这么命苦啊!”
薛姨妈庆幸不已,虽然花费了不少银钱,但终归得了确切的消息,亡羊补牢为时不晚。宝钗原不曾想那么远,如今倒是佩服妈妈的远见了。
“只是咱们此次进京带的银子……”
“我的儿,你尽管放心,紧够了。何况只有你好了,咱家生意才能保住,何愁没有银子!”
宝钗也放了心,薛家几代皇商自是不缺银钱使。只是他们如今这个情况,银子多了没得引人觊觎,且依她们家目前的情况,坐吃山空,再多的银钱这边使使那边花花,宝钗还是未雨绸缪的思虑着。
“只是不知还赶不赶得上了。”
薛姨妈自是也担心不已,好在还未开始,一切还有可操作的空间,要实在没辙了也只能……“我的儿,你姨妈先前倒是提过,宝玉是嫡子嫡孙,老太太的心思咱们也大概摸不离了,这日后好歹是个国公府邸,又是嫡亲姨侄,你看……”
宝钗正是为着王夫人的不靠谱生着气呢,要说王夫人不知情她可不信。若非哥哥惹了事,摆平花了些功夫,这才使得她们进京错过了舅舅一家,不得已投靠了姨妈家,以舅舅如今的官职定是不会出错的。只是……唉!时也命也!
光住进来加打点前后都不下二三十万两了,还不如那五万两的银票来的值钱。什么骨肉亲情还比不得未曾谋面的陌生人呢!
宝钗心里即便有气,也是对自己,对薛蟠,到底现实面前不能不低头。“宝玉和林丫头一向亲近。”
薛姨妈如何不知道女儿这一句便是认真思考了,“你不知道,那林丫头的妈在家里做姑娘的时候可与你姨妈不太和睦,你瞧瞧你姨妈对林丫头的态度!何况这林丫头年幼失估,哪个大家人家会考虑!她比你可差远了!”要不然为何人家都瞧上了你偏不提林丫头呢!薛姨妈不无得意,要她说凡是讨媳妇定是喜欢宝钗这一款,性情温和,身材丰腴,善理家事。
薛宝钗心里还是念着小选之事,毕竟能和公主搭上关系,这日后走动可是方便许多。薛姨妈也不勉强,她也念着此事呢。何况她心里对这个姐姐也不是没有气的。当初薛家嫡子从商,贾家次子从文,王家原是打算姐姐许配给金陵薛家,妹妹许配给贾家次子,毕竟次子又承不了爵,哪比得上当家夫人。可惜王夫人虽然不通诗书,但士农工商她还是知道的,一个是国公府邸,一个远嫁江南皇商之家,王夫人一向比起这个妹妹是聪慧不少的,二人年纪相差又不大,一翻算计终是得偿所愿。
如今薛姨妈孤身一人空有金山却守不住,相反王夫人却以次子媳妇的身份占了正院,连爵位都将落在她手中,薛姨妈看了心里能不有疙瘩?如今结果出来了,薛姨妈也想起了宫里的元春,终于明白王夫人为何不肯出力,还反使力了。王子腾没有可拉拔的,宝钗进了宫,那点子势力哪还能握在元春手里。
为着自己的女儿,薛姨妈自然也不肯退步。薛姨妈性情温顺,她在家做姑娘时和嫂嫂的关系可比王夫人好的多,加上这些年四时之礼,她可一向大方的很。当下便决定,一方面感谢宫中贵人一番,一方面连夜休书给嫂嫂,盼着嫂嫂能吹吹枕头风,宫中舒妃和她们无亲无故的,自是不会费力帮她们,但若是哥哥肯过问一句,想来舒妃看在她们送的礼上也不会吝啬开口美言一二。如此或可敢的上。
宝钗也知其中重要,不再害羞,连忙研墨,提笔,“妈妈,你看。”
“好,明儿一早便叫他们送出城去,希望还敢的及。”
宝钗还是忧心忡忡的,“算算时间还不过月余,也不知能不能赶的上。”
“我的儿,你莫担心,明儿我再下个帖子去后街。”
“妈妈,不可,此番交流过密只怕引人主意。不如我叫莺儿托胭脂带个口信?”
“也好,还是你考虑周到。”
…………
青黛得了消息,不出意外便知是王夫人使了坏,她倒是不知道自己母亲在中间扮演的角色。不过这一来一去倒是攒了一盒银票,难怪一向最忌讳前朝后宫勾结,瞧瞧这银子到手多快,也不知都是从哪搜刮的!
“娘娘,这花名册已经造记上去了。”
青黛挑挑眉,看向玉檀,很是无赖的说到,“关本宫何事?左右不是都说了谢礼!”
青黛自是不会凑上去惹一身骚的,何况现在最是该低调的时候。“不过这王子腾是个有本事的,只怕他也是一时不察,竟叫人断了后路了。”
若说王子腾没打着别的算计她可不信。毕竟皇上对其评价可是很高,心智计谋都是一绝,只是他却不是一把好刀,而是锋利的剑,端看对着的是谁了。
眼看元春多年苦苦挣扎没个出息,又是一个外甥女出现,不管是妃嫔也好,搭上了公主也好,总归有个耳朵在,对于他们这种臣子而言好处可是大的很。他大概也没想到嫡亲妹妹竟把算盘打到了亲人身上。若是他知晓了定不会无动于衷,若是赶的及,青黛自是不会吝啬那几口口水,若是赶不及,便只当时也命也,求人办事总会有能成不能成的概率。
“娘娘聪慧,左右咱们是不亏的。娘娘近来思虑良多,到底身子不同以往,合该多注意才是。林太医想是快到了,娘娘您看?”
青黛抚了抚圆润的肚皮,“放心吧,此胎本宫倒是并未有太大的感觉。”
玉檀笑道,“这是小阿哥心疼额娘呢!”
“可别说什么阿哥格格的,没得叫固安晋安听见了。”
玉檀想起两位小格格的性子讪笑不已,作为弘暄最疼爱又最小的两个孩子,性子活泼,胆子大,又最是伶牙俐齿。宫中常以小阿哥挂在嘴边,不过为图个吉利,偏她们听见了,不依不饶的,一个劲追问青黛是不是只喜欢弟弟不喜欢她们。许是年纪小又自幼受宠,处处不愿输于人,青黛也不知这是好还是不好。二人跟着几个年纪相仿的哥哥一起读书,宗室格格已经不大接触的骑射她们也是一个不落,青黛常觉得弘暄是在拿她们当阿哥在养。只是三人都乐在其中,她便将一切噎下不再自扰。
“额娘~女儿见过额娘,额娘吉祥。”果然固安和晋安乃是和林太医前后脚进来了,好在还知道行礼,一行完礼二人一左一右占了她两侧,都不等林太医把脉,自己先是看诊一通。
“额娘今儿好不好?累不累?”
“弟弟妹妹有没有听话?”
“弟弟妹妹很是听话,额娘一切都好。倒是你们两,是不是又去看小马了?”
“没有,今天我们骑上去了,跑了好远好远~”
青黛担心的看了眼一旁的可心可人,她们笑着微微摇头,青黛才放了心,她自是知道没人敢真放她们两个小短腿骑马,还不是没有亲眼见到,又听她们童言童语夸张的很,心里难免有些担心。
“好,那腿疼不疼?骑上去的时候害不害怕?”
“不疼,固安明儿还要骑!我不怕,妹妹怕。”
“晋安也不怕!是你怕……”
“好啦,好啦,你们都不害怕。不过你们还小,等你们长到有马儿那般高的时候就可以天天骑马了,现在只能由小太监们牵着偶尔走一走。”
“嗯~额娘~”
“额娘,你最好了~”
青黛看着两个皱了皮的白团子,心里觉得好笑不已,脸上绷的紧紧的,丝毫不为所动。固安晋安只能蔫蔫的应了,“好吧,那明儿休息,后天再去行不行?”
“嗯……一定要有人陪着,看着……”
青黛话还未说全,二人就欢呼着好似得了什么宝贝一般。
林太医拱拱手,“两位格格面色红润,中气十足,身子很是健壮。”
青黛看着又跑到一边的两孩子笑的温柔,“身子好便好,其他都是虚的。”
“娘娘放心。娘娘胎像一切正常,寻常用些药膳调理即可,保持情绪和缓,燥热之物少用即可。”
青黛收回手腕,“嗯,劳烦林太医了。林太医来了便一道给她们两也看看。另她们刚上马,许是会有磨损。”
林太医一下了然,“微臣回去配些药膏再送来。”
多年合作的默契青黛也不消多说,“麻烦了。”
“微臣不敢。”林太医一个一个给她们两也看完了,这才拿着打赏的荷包离开储秀宫。也是占着这个便宜,她如今可一下负责三位主子,再等些日子可就是四位了,既不用卷入其他地位的风波中,还时常有赏钱拿,偶尔还能见见圣颜,哪个有他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