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正值金川战役,太后为了族亲一事也是进退两难,便也不好多言。富察明仁此次也随着他小叔叔富察傅恒一道去了金川,倒是出发前傅恒带着明仁进宫拜见皇上,彼时淑瑛倒是也在,一眼便瞧见了……傅恒,长的很是俊逸,弘历自是察觉了,凌厉的目光顿时叫殿下二人打了个激灵,富察家二人俱会武,自是察觉到了,不由心中叫苦,有些惴惴不安。淑瑛瞧着底下年轻人,进退有度,长的自是不如傅恒,可也是十分清雅俊秀,只是这战场刀剑无情的,还是再等等吧!
“皇上,这富察将军即将出征,想来也想见见和敬公主,不如皇上开个恩叫他们叙一叙?”
“也好,正好璟瑟璟媛这会想必在一块,便都叫来吧!都是舅舅,也见一见。”
富察傅恒岂敢认下这舅舅一说,虽则他胞姐乃是皇后,但皇家与普通人家岂能相提并论,连忙称道不敢。
“和嘉太小,宫中长成的公主就她们两个,素日里倒常在一起了,富察大人不必推拒。”
淑瑛也有意叫他们年轻人看看,是不是有这个缘分。
不一会儿二人便结伴过来了,这点淑瑛没瞎说,宫里大的就她们两个,纵使又接了两个公主在宫里养,到底只是宗室的,又不是自幼养在一起,哪有那么多感情。她们二人天天相见的,关系只能说不好不坏,大概皇后薨逝之前和璟瑟谈过其中缘由,是以这段时间以来倒少了些过往的娇纵,对璟媛和煦了不少,连带淑瑛也得了两个笑。
“来,快坐这边,外面热不热?”
“回皇阿玛,儿臣不热。”
“皇阿玛~”
“怎么啦?你又想要什么?”
弘历最是喜欢璟媛的自在和亲近,不过有时也是真头疼,一瞧她这撒娇卖可怜的样子,再瞧瞧那边和敬面上规矩,但眼底的雀跃还是出卖了她,看来又是有所求。弘历无奈的问道,不过想来听到的都知道皇上此刻心情却是极好的。
“皇阿玛~儿臣听说如意馆新进了不少好东西,皇阿玛~”
璟媛直接抱住弘历的胳膊,一晃一摇,弘历顺着她的力道来回晃荡,明明心里舒爽面上还是做出一副受不了的样子,
“成了,你们想看自己去找吧,不过说好了,可不许撕了!”
“皇阿玛,你这说的什么话!儿臣们珍惜还来不及呢,怎敢有所损毁。”
“是啊,皇阿玛,和宜不过瞧个新鲜,主要还是儿臣想看,儿臣定会好好爱护的。”
从头到尾璟媛只是随着璟瑟见礼时看了两眼,确认有了印象之后便目不斜视了,至于明仁全程安静的跟着傅恒,面上不动声色,不过瞧着璟媛每每和皇上撒娇时,总会不自觉的坐的更挺拔些,这些自然逃不过弘历的眼睛。傅恒虽不是第一次见瑛贵妃和和宜公主,只是还是头次这么清晰的见识了皇上和贵妃已及公主私下相处的模式,倒有些像民间平常人家,怪不得姐姐最后弥留之际与家里达成了这个默契。
这件事不曾宣扬也不曾遮掩,正因如此,倒未引起什么大的变故,但心思细腻的还是可以从其中摸出一丝蹊跷。娴贵妃是真的有些慌乱,钮钴禄氏的贵妃之女和富察皇后家的侄儿,是皇后,富察家,还是皇上,太后,亦或是瑛贵妃?她如今只盼位分能早日定下,迟则生变。还有太后的慈宁宫,她也不曾少去 。
直到金川前线捷报频传,时机成熟,乾隆十三年七月初一这日从养心殿同时出来两行人捧着圣旨一路去了永寿宫,一路去了翊坤宫,宫内一向以先后论尊贵,偏此时却是一同出来,真论诵读也是永寿宫先,着实叫人迷惑。
“贵主儿,大喜啊!”
“这是……?”
进忠展开圣旨,提着嗓子唱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有永寿宫瑛贵妃钮钴禄氏克俭宫闱,淑慎柔则,风姿雅悦,雍和纯粹,丽质轻灵,风华幽静,伴驾多年,诞育有功,深慰朕心。着加赐封号寿,钦此!”
寿字本为弘历小名,又恰逢她之前稀里糊涂的一场病,倒真是合情合景。
“臣妾钮钴禄氏接旨,叩谢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贵主儿,快起来。恭喜贵主儿了!”
淑瑛顺势扶着他起身,
“既是本宫的喜,怎能不叫你们沾沾,都有赏!”
“奴婢多谢主儿恩赏!”
淑瑛瞧着下面个个眉飞色舞的样子,好笑不已,
“对了,娴贵妃那?”
“奴才和李公公同时出发,想来这会儿承乾宫也该宣读了。……皇上晋了娴贵妃娘娘为皇贵妃。”
进忠有些小心翼翼的觑着她的脸色,像是生怕她不高兴似的。
“此事本宫早已知晓,你们何必做出这幅表情。晋封皇贵妃乃是喜事,佩心,挑些礼物前去恭贺一下吧!”
“是。主儿……”
佩心有些犹疑不知该不该开口,淑瑛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
“贵妃也好,皇贵妃也罢,左右有皇上在,咱们还和从前一样,过咱们的日子便好。”
若说失落她定是有的,只是心里早已做好了准备,如今倒是终于落定了,也好松口气。
“主儿这双字封号也是未曾有过的,可见皇上的心呐,还是向着主儿的!”
“是啊,而且进忠公公刚也说了,这两份旨意可是同时发出的,自是同等尊贵的。”
“好了,你们俩啊~,慧心,近些时候多去瞧瞧璟媛。”
“是,和敬公主近来往咱们这送了两次东西,俱是给公主的。”
“嗯,外面送进来的东西还是要仔细着点。没问题了再叫她收着。”
“是。”
……
翊坤宫,乌拉那拉氏晋为皇贵妃,位同副后,摄六宫事;娴贵妃得了这旨意自是喜不胜收,
“主儿,皇上心里定是有主儿的,现在是皇贵妃,这日后……”
“好了,别胡说。”
娴皇贵妃嘴上斥责,但脸上的笑意也是真的。愉嫔也跟着凑趣,自从她几番设计暴露,娴皇贵妃对她便有些淡淡的,虽则外人面前还算亲近,但彼此间的距离不知不觉间拉大,今儿娴皇贵妃大喜,何况先前愉嫔不过是做了自己想做没有做的事情,她虽不喜她的心大和自作主张,却并不是她远离愉嫔的真正原因,果然,她想皇上定是看出了她的真心,故而晋了自己皇贵妃的位分,距离皇后宝座只剩半步,岂能再出差错,
“你我在别人眼中便是一处的,如今正是关键时候,之前的事情便不要再做了,安分一些,以图来日才好。”
“是,臣妾,还是要先恭喜姐姐了,恭喜姐姐多年夙愿即将达成。”
……
此次不仅晋了皇贵妃,晋了双字贵妃,同时又晋了舒嫔为舒妃,愉嫔为愉妃,令贵人为令嫔,庆常在为庆贵人,还有几位平日里伺候皇帝的官女子,亦进了答应的位分。钟粹宫和启祥宫,虽心中有些想法,可想也知道自己登上后位可能性实在太小,失落片刻又打起精神,预谋着剩下的贵妃一位。尤其嘉妃,已有两个阿哥,此时还怀着孩子,比起被厌弃的纯妃,似乎她的可能性更大些,先前因瑛寿贵妃无厘头的病重而引起了彻查,弘历虽未即可处理,但宫中清洗了不少,那些钉子若非埋的深,只怕早没了,如今贵妃之位眼前吊着,加上娴贵妃无子封了皇贵妃,根基不稳,嘉妃安分下来的心又躁动不安起来了,由其在她平安诞下十阿哥之后皇上亲自下旨晋封她为贵妃。
自过了七月十五中元节,安吉大师便领着一从弟子入紫禁城,暂住在雨花阁中修行祝祷,为皇室祈福,这是宫中难得的盛事。因为宝华殿主供释迦牟尼佛,而雨花阁则是藏传佛教的佛堂。如懿刚晋了皇贵妃统摄六宫,对此等大事自然不敢怠慢。一来孝贤皇后刚去世,二则金川叛乱,莎罗奔乞降,顶佛经立誓不再叛乱,三则嘉妃所生的九阿哥身体孱弱。大约是怀着身孕时为孝贤皇后的丧礼操持劳碌,所以九阿哥出生快一个月了,总是多病多痛,连哭声也比同龄的孩子微弱许多。也许是因此得了贵妃之位,嘉妃格外心疼幼子,日日召了太医贴身守护,她原本一心信奉玉氏供奉,除了必需的例行公事,从不进宝华殿和雨花阁,也不过问宫中一切佛事。如今她爱子心切,也不太顾得,除了每日早晨将前一日亲手抄写的经文送来请大师诵读,也常常派贴身的侍女宫婢前来跟着法师们诵经描画经幡。
……
永寿宫
“主儿,可要起身?”
“嗯。”
“主儿,皇贵妃那打发人来说,昨儿翊坤宫进了贼了,只是可惜叫他逃了,说是叫咱们各宫都注意些。”
“好端端的怎么会进贼?还让人跑了!”
“这,奴婢也觉得奇怪呢?按说如今翊坤宫正是个热灶呢,怎么就让人混了进去,竟还无人抓的住!”
“嗯,看来咱们这个皇贵妃做的不顺畅啊!”
淑瑛挑挑眉,颇有两分幸灾乐祸。
“主儿说的是!”
“也不知是谁又出手了,还是咱们这个皇贵妃本身就这般不讨喜!”
“这……纯妃现在缩在宫里,嘉妃刚生了十阿哥,愉妃一向与皇贵妃交好,舒妃平日与皇贵妃也轿亲和,令嫔刚晋嫔位。”
“瞧着不可能才不叫人怀疑不是吗?咱们宫里你多费些心。”
“是,主儿。”
“还有璟媛那儿,唉!”
“主儿可是担心小富察大人?要奴婢说,富察将军本身便是有本事的,还有富察大人在,想必出不了什么岔子,再者此事到底知晓的人并不多,总归影响不到咱们公主的。”
……
果不其然,金川大捷,弘历甚悦,待大军返还,便定下了璟媛和富察明仁的婚事,也算是嘉奖有功之臣,安抚富察家了,璟媛晋固伦和宜公主,只待来日完婚。这之后便是固伦和敬公主出嫁,一直到下半年,一向身子很好的淑瑛总是连日困乏,用膳也不香,原还以为是秋困,谁知太医一来把脉,竟是时隔八年再一次有孕了。
永寿宫
“快,瞧瞧这个,好不好看?”
“额娘,这么多儿臣也穿不完呀!”
璟媛瞧着桌上一堆衣料,撒娇的抱着淑瑛的胳膊,
“额娘不缺这些,你皇阿玛那多着呢,你年轻,多做些衣裳,也不枉费这些衣料的鲜亮了。”
“额娘也年轻着呢,咱们出去保管只以为咱们是姐妹呢!”
淑瑛点了点她的鼻头,娇斥道
“调皮!”
“哪有!不过儿臣才不为额娘省着呢!皇阿玛那么疼额娘,定是不会少了额娘的,再者额娘肚子里还有弟弟呢!”
璟媛摸着额娘还没显怀的肚皮,很是开兴。
“你啊!”
“额娘可要多注意些,太医都说了,额娘身子虚,要好好保养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