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魏忠贤赶往霸州的时候,来自蓟州知州的一封题本,也是引得满朝哗然。
“蓟州境内,出现一批盗墓贼,一百多个坟墓,先后被掘,东厂提督魏忠贤,心怀大义,主动接下抓捕盗墓贼人一事……”
对于提本上的内容,百官也是议论纷纷。
自大明立国以来,他们还从未听说过如此大规模的盗墓案件。
这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一伙儿盗墓贼,竟如此猖狂,简直就是无法无天了。
当然,最让百官无法相信的就是,这魏忠贤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好心了?
“不对,这其中,定有问题……”
这也是所有官员的心声。
就在百官疑惑之际,一条消息传来:原来,那帮盗墓贼,就是魏忠贤暗中支持的,什么大义凛然、什么主动担责,都是魏忠贤一手炮制的。
这一消息,顿时让百官炸了毛。
“这个阉狗,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
“做人怎能无耻到如此地步?掘人祖坟,真是丧尽天良!”
“如此祸害,当遗臭万年!”
“人伦在哪里?道德在哪里?良知在哪里?”
“……”
一时间,百官纷纷怒骂不已,对于魏忠贤这种没有底线的作为,也是痛恨不已。
很快,弹劾魏忠贤的题本,如冬月的雪花一般,飞到了乾清宫。
看着御案前堆成小山一般的题本,朱由校也不由揉了揉眉心。
“自己明明没有派人散布消息,这魏忠贤盗墓的事儿,怎么就传出去了?”
思索片刻,朱由校也不由嘴角一扬,发现了问题。
魏忠贤这个家伙,做事向来滴水不漏,凭他的本事,不可能会露出什么破绽,被人抓住把柄。
唯一能够解释的就是,这条消息是魏忠贤主动爆出来的。
想到这里,朱由校也微微一笑,心中有了计较。
“这个家伙,心眼子倒是不少!”
朱由校轻声呢喃了一句,然后随手拿起一封题本翻看起来。
这封题本,是都察院的一名御史所上,不仅大骂魏忠贤,而且还要求朱由校,以大明律诛杀魏忠贤。
将其随手扔到一边之后,朱由校又随手翻看了几本,其内容也是大差不差,反正都是恨不得魏忠贤去死。
毕竟掘人祖坟这件事,对于饱读诗书、谨守礼法的文官来说,实在是无法接受。
当然,魏忠贤这种无底线的行为,也让他们感到了害怕。
今天他魏忠贤能掘别人的祖坟,明天就能掘自己的,这种毒瘤,是绝对不能留的。
更有措辞严厉的,也直言朱由校不该如此宠信阉宦、任由魏忠贤肆意妄为,就差指着朱由校的鼻子,大骂“昏君”了。
“呵~,这帮文官,还真是不怕死啊!?”
随意翻看了几封之后,朱由校也不由冷笑一声。
随后,朱由校拿起朱笔,在一封题本上批复道:依祖制,诬告反坐,妄言当诛!
随后,朱由校将批复好的题本扔在了御案上,然后看向了一旁的小官宦。
“把这些弹劾魏忠贤的题本都送到司礼监去,让刘若愚他们,依照朕的批复批红。”
“是,皇爷!”
小官宦恭声领命,随后召来几名同伴,将那些题本送到了司礼监。
当那些批红的题本经六科传抄之后,百官顿时慌了神。
谁也没想到,天子竟然真的死保魏忠贤,为此还拿出了祖制。
对于百官来说,祖制一直都是他们拿来钳制天子最有效的武器,不曾想,如今却被朱由校反制到了他们身上。
想到这里,百官顿时欲哭无泪……
如果关于魏忠贤盗墓的消息真是谣言的话,那些上了弹劾题本的官员们,恐怕一个也逃不掉,全都要依照祖制,背上一个盗墓贼的名头,然后人头落地。
死不可怕,可怕的是,死后还要身败名裂、遭人唾骂,这是万万不能接受的。
一想到这里,百官只感觉自己脖颈发凉,同时也是后悔的不行。
可是没办法,天子已经做出了批复,六科也进行了传抄,这件事情,已经无法改变,唯一能够破局的方法,就是将盗墓的罪名坐实到魏忠贤的头上。
随后,百官又纷纷上本请命,请求朱由校能够派出三法司的人前往蓟州,彻查此案。
对于百官所请,朱由校也没有含糊,全都一一照准。
平日里这帮官员都是懒懒散散、效率低下。
可是这一次,却不一样了。
因为事关自身利益与性命,接到天子许可之后,仅仅用了一日,都察院、刑部、大理寺三司衙门,便组织了好调查的官员,然后火急火燎的向着蓟州赶去。
三司衙门如此快速的组织能力,就连朱由校也不禁为之咂舌。
一路上,三法司的官员们连驿站都舍不得进了,马累了就用人抬,人累了就自己跑。
仅用了一日,这帮官老爷们,便赶到了蓟州。
看到突然赶来的一帮官员,蓟州知州李鲁生虽然表面热情,但背地里却是处处防备着。
刑部的一名员外郎看向李鲁生问道:“李知州,还请你详细的说一说那帮盗墓贼的情况吧!”
李鲁生哈着腰,恭声道:“十日前,下官正在府衙处理政务,那日有两个百姓前来告状,说是为了什么麻袋……”
见到李鲁生扯东扯西的,那员外郎眼睛一瞪:“什么政务、麻袋的,本官问的的是盗墓的事儿!”
“您别急呀,下官马上就说到盗墓了……”
虽然对方已经生气了,但李鲁生却毫不在意,他已经决意投靠魏忠贤,自然要好好的恶心恶心这帮京官们。
“你……”见李鲁生如此态度,那员外郎顿时气急,站起身来,抬手就要往桌案上拍去。
“坐下!”没等他拍到桌案,一旁的高攀龙便呵斥道:“咱们是来问案的,不是来耍威风的!”
“是!”
见高攀龙发话了,那员外郎也悻悻的坐了回去。
李鲁生见那员外郎吃瘪,心中不由冷笑一声。
高攀龙旋即一脸和善的看向李鲁生:“李知州,你我同为大明臣子,本应同气连枝、互相扶持,你知道什么,还请详细说来,以助我等尽快查明真相,给陛下、给朝廷、也是给天下人一个交代。”
“下官明白!”
见高攀龙拿出了那套冠冕堂皇的说辞,李鲁生虽心有不屑,但仍旧一脸受用的答应了一声。
“那日下官正在断案,忽然接到了报案,说是孙家地主的坟墓被掘……”
随后,李鲁生将蓟州盗墓一案的详细经过一一说与了高攀龙。
听完之后,高攀龙凝声问道:“你是说,你查了四五日都没查到,而那魏忠贤只用了一日便查到了盗墓贼的线索并找到了那批赃物?”
李鲁生点了点:“是!”
“既然东厂的行动如此迅速准确,为何又让那帮盗墓贼逃脱了呢?”
李鲁生摇了摇头:“下官不知!”
“那你说,有没有可能,是魏忠贤故意放走的那帮盗墓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