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书府的大门外,黑暗中站立着一道娇弱的身影,夜风下,显得几分孤独。帝子婴看到门外有人的时候,下意识的以为是楚月,但再仔细看背影,竟是绿萝。
绿萝从黑暗中转过身,青色的衣服在夜风下摇曳,她的脸上没有往日的笑容,平静的像一弯幽潭,如细柳般的柳眉下藏着淡淡的忧伤,她就这样看着子婴,平静而又温和的淡淡一笑道:“少爷,要走了吗?”
帝子婴深深的凝望,向着她走去,有些意外的反问道:“你知道我今夜会走!”他走到绿萝身前,周身散发淡淡的金光,将寒冷的夜风驱散。
“和少爷待久了,有时总能猜到少爷的想法,万家节这几日,是帝都最繁忙的时候,帝都的大人物都在全力镇守都城,包括荣都将军,少爷想要不引起那些人的注意,我想应该也就是今夜了。”绿萝嘴角浮现一抹笑容回答道。
听到她的话,帝子婴诧异的望着她,正如绿萝所言,子婴若想出帝都不被察觉,只能选在这个时候,无论是楚青山还是楚月,他们此时的目光不会再放在尚书府上。
“绿萝不是来劝少爷留下的,绿萝是来送送少爷的。”绿萝神情淡然,但眼中有些泛红。帝子婴注视着她,心中叹息,这丫头现在倒是越来越像他了。“走吧!”
今夜的帝都并不是寂静无声,反而显得生机勃勃,四处灯火通明,虽然很少见到有人,但却和往日大不一样。此时已是子时,两人走到一座石桥上时,子婴突然问道:“你不问我为什么要走吗?”
绿萝站在桥边,看着脚下流过的河水,小声地回道:“我知道,少爷有自己的路要走,绿萝只是希望少爷能早些回来。”
帝子婴观看她的神情,第一次觉得愧疚,他沉思了许久,神魂中磅礴的魂力在眉心凝结,片刻后,帝子婴的手指轻轻点在绿萝的眉间,她的脸上顿时浮现痛苦之色,但很快这种痛感就消失不见了,她下意识的摸了下眉心,什么都没有。
“我在你的眉心中留下了一道神魂之剑,你回去后仔细感知它的存在,如果遇到危险,就放出神魂之剑,可护你周全。”帝子婴交代道,缓缓收回右手,脸色苍白了一分。
绿萝眼中一丝愕然,不禁用手轻抚眉心,她看着面前的人,心里明白少爷真的要走了。“就送到这里吧,前方的路我一人便可。”帝子婴淡然一笑道,注视眼前的少女,心中有着一分不舍。
绿萝望着少爷前方的路,压下心中的伤感,过了许久向着帝子婴深深一礼,道:“少爷一路珍重,早日回都!”话落,绿萝缓缓退后,消失在来时的街道上。
帝子婴看着她离去的方向,心里说不出的古怪,隐隐感觉到绿萝的改变,或许是做了尚书府的管家,又或许是离他太近了。他在石桥上停留片刻,双眼内寒芒一闪而过,看准了左侧的一个方向,迈步前行,那里是帝都的中心,有一座直入云霄的高台。帝子婴走在有灯火照亮的地方,感受到四方传来强烈的气息,当即将周身的灵气隐藏,就像是个普通的人,绕开那些可能有着都朝武将的地方。一个时辰后,他来到了帝都中心,观天台。
观天台与帝都一同建立,外形如同一座通天的古塔。帝都百姓曾有极少几人登台,但无一例外,在登临近半时,被一股神秘的力量压制,再也不能登顶。仰视着这座自都朝建立之初就存在的高台,帝子婴心里万分感慨,他一步步走入其中,踏上了第一层,抬头向上看去,观天台的内部纵横交错着一根根古老的木桩,沿着四方边缘一直向上。
“难怪连普通的百姓都能登上,原来是有这些木桩。”帝子婴转了一圈,喃喃自语道。就在这时,从观天台很高的地方遥遥传来一道沉稳的声音。
“上来吧!”
帝子婴抬头,一眼看不到尽处,他神情沉稳,似乎知道什么人在说话。眸光中迸射出两道金光,身影腾空而起,化同一柄金光闪闪的长剑,刺入虚空。如同破开了一层又一层屏障,金芒携着耀眼的光华消失在高台深处。
观天台云端一处阁楼,帝子婴收起周身的灵气,面露谨慎的四下扫视,突然他的目光定格在阁楼边缘一道坚屹的背影上,一身墨色的长衣,随着夜风轻抚,云端下,是点点灯火映缀的帝都,这道背影与之相比,显得几分孤独之意。
帝子婴慢慢走到阁楼边缘,对着身影拱手道:“见过武都将军!”背影点了点头,缓缓转过身,正是武都将军萧漠!
“你特意选在这个时候离开帝都,只怕有人阻你,还是怕楚青山的女儿会跟着你?“萧漠看了他一眼,重新俯看帝都。
帝子婴摇了摇头,轻叹道:“并非是怕,只是不想徒增伤感罢了。”说完,扫视一眼他的神色,又道:“将军引我前来,难道是阻止我出帝都的?”在他出府的那一刻,就有着一道魂力笼罩在他身上,帝子婴从魂力散发的气息中感知到是武都将军,但只是一扫而过,所以没有在意,但在绿萝走后,这股魂力再次出现,他便知道,这位武都将军要见他。
萧漠没有回答他的话,冷酷的看着前方,右手指向云端之中,波澜不惊的问道:“你看到了什么?”
帝子婴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眼中出现了无尽的灯火之光,每一片灯火如同微弱的光芒,但在下方却有着无数的光芒,他在这片光芒中看到了偌大的帝都,一片祥和安宁。帝子婴轻声回道:"我看到了万家的灯火,也看到了灯火中的帝都。"萧漠点了点头,与帝子婴对视,认真道:"知道为什么陛下让你入都朝吗?"
帝子婴移开目光,眺望帝宫的方向,轻声点头,他知道,他如何能不知道,但他从来不会去想是否入都朝,或许是身为剑修的骄傲,让他独来独往,又或许是因为蛮荒界的经历,让他不敢去想。
“陛下即然同意你去中洲,我便不会阻你,或许离开帝都,你会明白都朝存在的意义,你也会知道身为都朝皇室的职责。”萧漠淡淡的说完这句话,就不再看他,继续俯看着云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