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秀看到这位说书先生也是聪明人,并没有多说什么话,他在心里暗自点头。
随后林秀轻拍桌腿,上面的铜板弹了起来,落到他的手中,林秀若无其事地继续喝着茶。
范明良也仍然继续到其他桌送钱,说着感谢的话,一切照常进行,似乎没什么变化。
当范明良给最后一位客人送完铜板,他回到前面的桌案,把醒木、扇子等物品全部收拾起来,对着所有听众鞠了一躬,就往玉河茶馆的后院走去。
这时,所有的听众全都面色复杂地看着桌上放的铜板。
有人觉得心情沉重,有人感到自己的肩膀似乎压上了重担,有人在仔细回忆说书先生范明良刚才说过的每一句话。
也有人只是得了意外的钱财,惊喜地把铜板收了起来。
林秀把茶壶提起来,倒出最后的茶水,他端着杯子,朝着范明良的桌案虚空敬了一杯,然后一饮而尽。
林秀站起身,面色平静地离开了茶馆。
他在刚才已经用神识仔细检查过,这位说书先生的确只是普通人,并非什么游历世间的修仙者。
不过在林秀的望气术观察下,发现范明良身上带有一种强烈的白色灵气,说明具有在冥冥中,一直有贵人相助,虽然没有那种大红大紫的财运官运,但却能广结善缘,遍访友人。
他以前那些说书的内容,应该就是在各种各样的朋友那里得到的信息,才会显得比较有准确度。
林秀走在路上,准备往刚才吃午饭的饭店里面去一趟,找到那位王老栓。
说起来林秀还是要谢谢这个老头,不是他在饭店提起这个案子,让自己去往玉河茶馆,估计林秀很长时间都不会知道,自己会莫名其妙被昏官给定成了凶犯,。
当林秀穿过前面那条街,却发现在转角的一座勾栏院子底下,王老栓手拿着一只空酒壶,一边趴在墙角偷听上面的女子唱曲声,一边往嘴里灌着空气,假装出醉酒脑袋晕乎乎呕吐的样子,让那边的伙计和老鸨对他皱了皱眉,却没有多加理会。
林秀看到这一幕,脸上带着古怪的笑容,没想到这个老头还是猴精猴精的,居然用这样的表演来蹭曲听,简直就是奥斯卡小金人啊。
林秀走过从兜里抓着一把铜板,在路过王老栓身边的时候,稍微使了个小法术,就把铜板凭空转移到了王老栓空空的腰包里面。
当他已经穿过前面的街道,往自家庭院回去的时候。
在勾栏墙角的王老栓,感觉自己蹭的时间差不多了,再这样演下去很容易穿帮,被老鸨他们识破,于是把酒壶拿在手中,晃晃悠悠地站起身,准备趁着天色还早,出城去,回到自己的那间破草屋,向旁边的邻居吹嘘今天又去勾栏听曲,还摸了两把。
可他刚走没两步,突然听到自己的腰间传出“哗哗哗”的铜板碰撞声。
王老栓整个人一愣,随即狂喜。
他往周围的街道看了一圈,确认并没有其他人注意到自己。
于是赶紧找到几棵树木遮掩的位置,转身仔细检查自己的腰包。
当他真的看到里面出现了一大把铜板的时候,王老栓眼中冒出兴奋的绿光,仿佛干枯了多日的禾苗遇上了天降甘霖。
王老栓并不太识数,只知道十以下的小数,再多的数目,他就只有比较多、很多、特别多这样的概念。
他在常去的那家饭店,喝酒点菜全都在十个铜板以下搞定,所以他偶尔去外面做工挣到的钱刚好够开销。
而像是去玉河茶馆喝茶听书,那就需要比较多的铜板,至于在这家勾栏上去听曲,那应该是要特别多的铜板甚至白花花的银子吧,
当他心情激动地抓着一大把铜板,已经估计到这是特别多的钱,不光能够去茶馆听书,剩下的钱都能进一次勾栏了。
王老栓幻想着自己第一次进到勾栏楼上,在一群身材丰满,胸大,腰身粗壮的女子陪伴下,听着曲,再朝着大跨捏一把。
那种感觉,简直,“啧啧”,王老栓擦了擦嘴角的口水,重新把手中的铜板小心地放回到腰包里面。
他再次往周围看了看,确定没有人注意到自己,这才对着天空拜了三拜,感谢天上的财神爷送给他这么多铜板,让他能够体会一次吃喝玩乐的体面生活,肯定是看到他被那个狗腿子李疯子欺负,特意让他有机会报复回来。
王老栓转身走出了树丛,迈着轻快的步伐往城门走去。
王老栓走在路上,心里还在暗暗地咒骂李疯子。
虽然王老栓自己没什么钱,一直打着光棍,但他花的每个铜板都是亲自挣来的,从来不会低三下四,跟在别人身后做舔狗和狗腿子。
别人高兴了就赏你两根骨头,不高兴了就踹你两脚,王老栓最恨这种没有骨气的狗腿子行为。
所以他和李疯子虽然出自城外面同一个村子,但两人的关系势同水火,每次见面都要吵架谩骂一番。
王老栓走出城门,沿着外面的一条林间小路,向着一座村子走去。
此时已经是天寒地冻的岁末时节,村里人没什么农活需要做。
于是很多人都是围坐在院子里,用一口锅点着火,大家一边烤火取暖,一边聊着各种各样的新闻趣事。
当王老栓走过村口的时候,他的脸上带着开心的笑,对着院子里烤火的几位老哥老姐,还有几位后辈中年人,全都报以微笑。
让这些人面面相觑,有些不明白。
今天的王老栓怎么跟平时的不一样了?
于是王老栓经过的很多院落,烤火的人们开始议论纷纷。
王老栓对这些议论并不在意,他回到家,翻箱倒柜找到自己最为干净体面的一套长袍。
尽管他平时有些不修边幅,但如果真的要去勾栏这样露脸的地方,他还是想要尽量打扮地体面些,好让自己为数不多的勾栏听曲的经历,更加圆满。
王老栓又刷了刷大锅,烧了一大锅热水,洗了个澡,洗了头,整个人仿佛回到了三十多年前,那个还是十里八乡俊后生的年轻时代。
王老栓抓了抓头发,这才换上长袍,,带着腰包走出家门,在村里人好奇的目光注视下,停止了腰杆,迈着稳稳的步伐,向着云露郡城和那所心心念念的勾栏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