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太子本就私下拜了林耀为师,现在又得了皇上的谕旨,就更有了名正言顺到林耀那里去的理由。于是,太子隔三差五就会出现在祭司府里。
起初,祭祀府里的众人对太子到来,还是有些惊讶,每次都毕恭毕敬的,唯恐礼数不周。但是随着太子来的次数增多,祭司府里的人,也逐渐习惯了,就把太子当成了自己府里的一员。
林耀平时对待府里的下人,都是十分平等和蔼的关系,所以祭司府里的众人对太子也是这样的感觉,并没有特别的恭维奉承。这样太子每次来,都会有不一样的感觉,就像是游学时看到的那些普通人家里的感觉,觉得特别亲切,所以他就更愿意在祭司府里呆着了。
皇帝也乐得见到太子每天去林耀的府里。没事时他也会授意身边的吉公公,有意无意的去套太子的话,问太子有没有学习仙术,都学了哪些,有没有关于制作仙药的方法?
但是太子毕竟年纪尚小,心思单纯。他没有往过多的地方想过,每次都是如实回答。他去祭司府,并没有学习什么制药仙法,也没有见过林耀开炉炼丹,甚至府里的下人都没听说过府里有丹炉。他们每日谈论的更多的是修仙的意义,仙法怎么造福百姓之类的话题。
皇帝心里很是着急,但又不敢表现出来。“太子还真是无用,等了这么久,一点有用的消息也没有弄出来,每日就是谈论一些修仙能带给百姓带来什么福利,这要福利有何用?如果朕自己就成了神仙,那天下就永远都是朕的!”
吉公公说道:“皇上,请息怒。据老奴所知虽然太子这边没有什么进展,但是御医院那边似乎进展的很是顺利。几位御医经过一个多月废寝忘食的研究,真的做出了金丹的仿制品。”
“此话当真?”皇帝听到吉公公的话,瞬间来了精神。吉公公俯身到皇帝耳边,小声的说:“前日,我已把那老瞎子带去了御医院,让他吃了一颗御医们最新研制出的金丹。据那老瞎子说,这次金丹吃下以后,跟上回的感觉很相似,也是身体周身充满了温热的感觉,仿佛充满了活力,好些像一下子年轻了十几岁。”
皇上高兴道:“很好,朕的御医既然能做出这种金丹,朕就不必再看那龙辰的脸色。”
“那太子那边……”吉公公看着皇上的脸色变幻,小心的问道。
“不用管他,他愿意跟龙辰走得近,就走得近好了。反正朕现在不靠龙辰也能得到这延年益寿的金丹,他想拿捏朕,没有那么容易。”皇上高兴的用手摩挲着装金丹的小锦盒,继续说:“走,摆驾御医院,我们去看看御医们做出来的金丹,如何?”
御医院内,六位御医齐齐的跪在皇帝的面前,为首的一名御医双手举着一个白玉盘,盘上托着三粒金丹。
为首的御医说:“臣等将皇上给我们的丹药,碾碎以后,分析成分,然后逐一改进配方,经过日夜试验,最终做出了这款金丹。已经让老瞎子试过,据说口感、功效都与原来的金丹,十分相似。”
“嗯,很好。”皇帝满意的看着金丹,然后说:“把金丹给朕呈上来。”
吉公公快步从御医手里接过玉盘,放到皇上面前的桌子上。皇上拿起金丹,又从自己的贴身的兜内掏出小锦盒,拿出了最后一粒金丹,两相比对起来。果然看不出有什么不同!
皇帝随口问身边的吉公公:“此药,可找旁人试过。”
“回皇上的话,这款药前前后后已经找了百八十个死囚试过,确实没有毒性。如果服药之人本身是练武之人,有内力的话,吃完以后还会内力大涨。”吉公公尖声回答。
“好!”皇上高兴的大手一挥,将三枚新制的金丹连同原来的,一并收入锦盒之中。然后对御医们说,“重赏六位御医,每人赐银千两,京城宅院一座。”
六位御医立刻伏身在地,朝皇上一再跪拜,嘴里说着:“谢皇上赏赐。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话说皇上自从得了这金丹,仿佛就得到了能量的来源。他吃了金丹以后,果然就觉得周身充满了力气,就像十七八岁的小伙子一样,特有干劲儿。他从心底里觉得,自己离成仙永生不远了。
此前林耀曾告诉过皇上,此丹药必须隔7天吃一次。皇上现在颇不以为然,觉得林耀就是故弄玄虚,这么好的东西应该多吃,只有这样才能提前是升仙,为什么要拖那么长的时间呢?
皇上的御医们既然已经研究出金丹的配方,那么,皇上也可以实现丹药自由。林耀的叮嘱,就显得没有那么重要了。现在皇上是每天饭后必然吃一颗金丹,随后就会觉得通体舒畅,血气上涌,人的状态也越来越好。
一天林耀在书房中和太子闲话,突然宫内来人,要急召林耀入宫。
林耀和太子默默对视一眼,然后换上朝服,准备入宫。太子急忙问传旨太监,是有何急事召龙大人进宫?传旨太监说他也不晓得,只知道宫内传旨特别急,现在马车已经在门前备好,只请林龙大人快快上路。
林耀说:“看来我得先走了。”太子拍拍林耀的肩膀说,“你不要急,我随后就来。”林耀笑着捏了一下他的肩膀,转身随传旨太监离去。
太子也向祭司府后院跑去,那里是林耀的马厩。半月前,林耀从那些奇珍异兽中选了一匹良驹,送给了太子,此刻那马就养在林耀府中。太子准备骑上这匹快马,然后赶快回到宫里,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林耀随着太监一路穿过层层的宫门,来到了皇帝常住的东暖阁。今日东暖阁外围着重重的亲兵。林耀左右看了一看,便随太监径直走入院中。到了门口,太监敲了敲门,然后就听里面传来吉公公那尖利的声音“进来吧。”小太监开开门,请林耀进去,自己却留在门外反,把门从殿外关上了。
林耀走进殿来,只见东暖阁床上拉着纱帘,上面躺着一个模糊的身影。吉公公站在床边,见了林耀来了,马上快步上前对林耀说:“龙大人你可来了!快看看皇上这是怎么了?”
“哎!皇上怎么了?最近不一直挺好的吗?”林耀奇怪地问。然后就见吉公公急步走到床,上前撩开纱帘。林耀顿时一惊,只见皇上整个人面色发黑,骨瘦嶙峋的全缩在龙床之上,他平时的长穿的龙袍此时在身上显得异常宽大。
林耀拉着吉公公闪到一旁,问道:“这是怎么回事?我不是给皇上调理身体的金丹了吗?他吃完应该已经康复,这明显是中毒的迹象,这到底怎么回事?”
吉公公左右为难,最后只得小声说,“嗯,其实皇上觉得那金丹确实有益身体健康。但是你又不肯多给,所以皇上就命御医们研制金丹的配方。这前些日子御医院把金丹研制出来了,皇上就可以随时需要,随时制作。皇上于是就每日一颗金丹,身体好也越来越好。但是这几日不知怎么的,皇上开始食欲不振,脸色发黑,人在几天之内迅速的消瘦干瘪下去,就昨夜里还吐了一口黑血。现在更是睡的昏沉,御医们也没有办法,所以这才请来了龙大人。”
“荒唐!御医都没有办法,我能有什么办法?我又不是大夫。”林耀略显生气地说道。
“龙大人,你千万不要这么说呀!”吉公公急的伸手,一把抓住了林耀的袖子。“毕竟丹药是你最先炼制出来的,你应该知道怎么能救皇上?”
林耀说:“你知道什么,我这丹药是由上百种珍稀药材锤炼而成。哪种药材放置的时间前后,数量多少都会对药性产生影响。御医仿制的药品只能跟我的相似,绝不能代替。丹药的药性即使有略微的差别,最后的结果也会非常的不一样。”
两人正在说话,只听龙床上传来了轻微的咳嗽声,林耀和吉公公回过头,吉公公见皇上已经醒来,马上上前搀扶起皇上。
皇上伸出他那骨瘦如柴手,对林耀说,“龙爱卿来了。”
林耀对皇帝行礼,皇上说:“龙爱卿不必多礼,现在朕身体抱恙,请龙爱卿快快施展仙法,让朕早日恢复健康。只要能让朕好起来,龙爱卿想要什么,朕都可以给你。”
林耀本来还有些担心的眼里,突然就闪过了一道寒光,他说:“我想要什么都能给我,若我要你的江山呢。”
吉公公尖声叫道,“龙辰大胆,竟敢对皇上不敬。”
皇上摆摆手说,“龙爱卿若真想要,我的江山估计早就易主了。龙爱卿乃修仙之人,对江山皇位也没有兴趣吧!”
林耀没有说话,一脸的不知可否。皇上接着说“既然你对江山无意,那为何要用这金丹来谋害朕?”
林耀嗤笑一声说道,“这金丹怎么能叫谋害呢?我给皇帝的金丹,真的是让您保养身体的。但是您不按照剂量,私自加量服用,而且御医们仿制的金丹,跟我炼制出来的自然不可同日而语。有些东西吃的少是宝,吃的多是毒。这种道理,我想皇上应该能明白吧。”
“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如果一个人不贪心,那么他就会得到健康和幸福。如果一个人过分贪心,那他可能原来拥有的,早晚也会失去。我就是想看看,皇上,您属于哪种人呢!”
皇上看着林耀那双眼睛,疑惑的问:“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曾经动了不该动的心思,拿了不属于你自己的东西。今日能得到这样的报应,实属正常。天意如此,我也不能逆天而行。”
“你是……林耀!”皇上的身体一下子坐直了,双手紧紧的抓着床边,两眼射出了两道像火一样的光,仿佛想直接把林耀的脸烧出两个大窟窿。
林耀低笑一声,轻声的说,“没想到你还记得我呀,九哥!”
一瞬间犹如五雷轰顶,皇上的脑海里翻出了掩藏在心底的记忆。儿时跟在自己身边叫九哥的林耀,学骑射时想法设法偷懒的林耀,落入水塘里惊恐绝望的看着自己的林耀,那些身影逐渐跟眼前的这个人重合。是呀,自己怎么一直没看出来,虽然他长得不像小时候的样子,但是他那双眼睛自始至终都没有变。他怎么能忘得了那双眼睛呢?
皇帝沉默良久,说不出话来。过了好一会儿,才示意身边的吉公公不用扶着自己,皇上让吉公公退出宫殿,他要和林耀单独聊聊。
“皇上!”吉公公急红的一张脸上写满了担心。皇上摆摆手,“去吧,这是故人,我不会有什么事的。到殿外守着,别让任何人进来打扰。”
皇上坐在龙床上,一直看着林耀说:“林耀,这么多年了,没想到你还活着。”
林耀看着他,冷冷的说道,“是啊,不好意思,我还活着。让你失望了,九哥。”
皇上仰起头,深吸了一口气说,“林耀,你不必用这样口气跟我说话,九哥知道你心里有怨恨。当年是我不对,对你起了杀心,害了你。但是能让你机缘巧合的得到仙人垂怜,习得一身仙术,多少也算是因祸得福吧。”
“九哥,我真没想到,你居然连解释都不想解释。”林耀心里有一种无法言说悲哀。其实他曾经多次在心里想象过今天这一幕,他想着九哥会继续骗他,会向他解释或会跪在他前面求饶说自己有多少苦衷。但是,林耀万万没想到,他的九哥居然就这么坦然的说出了,当年确实就是想杀死他这件事儿。
皇上惨然一笑“有什么好解释的,做了就是做了,但是我做的问心无愧。”
“什么叫问心无愧?难道当年我干了什么伤天害理之事,让你一定要杀了我吗?难道,以前你对我的好,对我的照顾,我们的兄弟之情都是装出来的吗?”林耀率先忍不住了,大声质问他的九哥。
“当然不是。当年,我母妃早亡,我是由慧妃娘娘抚养长大的,我一直把你当亲生弟弟。处处照顾你,维护你,也都是出自真心。至于皇位,刚开始我确实也没有想要争。”
“那你后来为什么要这么做?”
“那都是因为你的母亲!慧妃娘娘,她欠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