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深池水寒,我便不常去池塘玩水了,要洗眼睛的话,在家里的脸盆里凑合着。
我们计划去邻村偷柿子。大老远就能瞧见的一只只小红灯笼挂在树梢上,让我们干着急,生怕它们等不到我们就掉落地上了。
哥哥的那辆破车修了又修,终于还是退休了。父亲给他买了一辆崭新的单车,银灰色的车架,很有质感。两相对比,我的小车倒显得破旧了,因此我内心有点酸酸的,很想和哥哥换车骑。哥哥当然不傻,他开心地骑着车,算是熬出头了。不换就不换,我笑了,我的心里也有一点欣慰的。他毕竟是我哥,兄弟间的公平迟到了,总比不到要好。
福兮祸之所伏。放学回家,打开电视机,发现哥哥还没有回来,让我有点吃惊,他的新车可快了。不久,哥哥捂着下巴哭着回来了,他双手沾血,血还在流淌,看得我心惊胆颤,说不出的难受。原来,哥哥骑车在一处大下坡的时候,碰到从路边蹿出的野猫,一个急刹车便摔了下来,下巴结结实实地砸在石子路上。
爷爷在门口拦了一辆面包车,急忙把哥哥送到医院。哥哥从医院回来的以后,我听他说,下巴缝了几针,抹了药水。我皱着眉头说道,以后骑车慢点,尤其是在下坡的时候,刹车不能用前刹,惯性会要命的,要用后刹。
秋去冬来,圣诞节这天,付叶山邀请我去他家附近的基督教堂,那里可以蹭到一顿丰盛的午餐。
教堂里,坐在旁边的一位老奶奶问我:“你信主吗?”
“我姓祝。”我以为老人咬字不清楚,误把四声当三声,还吃惊于这个陌生的老奶奶怎么认识我呢。回学校的路上一琢磨,我不禁哑然失笑。笑过之后,我喃喃自语:“我信祝。”
世界围绕我转,我是天地中心,我看万物看我。那时年少,我以自己为唯一信仰,践行着一种狭隘的自信。
过年了,随着年岁的增长,我的胆子更大了。我不满足于在小店买的那种双响炮,遂打起了鞭炮的主意。
等大人放完鞭炮,我们从地上寻觅未成功爆炸的炮仗,收集起来留作大用。其中,引线较长的炮仗,胆大的我们会用火柴点着,然后闪电般甩远,迟一秒就不是平地一声雷,而是炸伤手指的哭嚎了。或者我们把点燃的炮仗火速扔进倒扣着的铁盒子里,掩住耳朵撒腿就跑,轰隆一声,就完成了对目标的爆破了。
由于这样玩太过冒险,搞不好就落下个伤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嘛,我们就更倾向于另一种玩法。我们会先剥开裹着它们的红色纸衣,倒出里面灰黑色的火药,然后把一些又短又细的引线打结加长,一端插入火药粉堆里。最终,点燃一根火柴,烧着导火索。火星游走,青烟冒出,发出滋滋滋的声响,两三秒后,光芒夺目,一声闷响后,一朵蘑菇云飞腾而起。
考虑到这样玩没什么技术含量,我们打算研制一枚手榴弹,像电视里炸日本鬼子的那种。我们制作了一节一端开口的竹筒,把分量十足的火药粉倒进竹筒里,牵出一根长长的引线出来,再用废纸把开口堵住。大功告成,开始试验威力。哥哥点火柴,我来扔手雷。
砰!一声轰鸣响彻云霄,竹筒无影无踪了,被炸得粉身碎骨。我们面面相觑,被震撼得无以复加。村名闻声慌忙赶来,我们这些野孩子立刻作鸟兽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