颉伯见来人并不是援军心中惊怕至极,自然也知道尹承宇的话是什么意思,现在只觉孤立无援,自己怕是要折在这里了,转身看向身后人山堆起的血海鼻息之间血腥味极浓,一个又一个匈奴之人被东吴将士斩于刀下,甚至有的直接被长枪挑起血溅当场。
“天要亡我啊!”颉伯不甘心的大吼一声。颉伯一辈子都是匈奴强将,他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栽在了一个毛头小子身上,他甚至不知道为何帝君撷会知道有援军的到来还能即使在关键地方进行拦截,这一仗原本他胸有成竹甚至已经想好了要挑起帝君撷的头颅为死去的西洲人祭奠,可如今被挑起人头的怕是他自己了。
帝君撷已经不想听他废话,修长的手指抡起长刀,刀光剑影闪过,一个瞬间颉伯的人头已经落地,匈奴将领已无,东吴将士受了极大的刺激兴奋至极,如今只想一雪前耻为了受伤和死于匈奴手中的无数东吴人报仇。
匈奴人见将领颉伯战败便各种逃窜,但帝君撷本就不是心慈手软之人,弯腰伸手动作一气呵成,颉伯的人头被他牢牢抓在手中,他高举起颉伯的人头大声喊到“将士们,颉伯已死,匈奴已无将领,趁此机会即刻斩杀逃窜匈奴。”
只见帝君撷把人头扔给身后的副将,双腿夹紧马身涌入战场,将士们深受帝君撷的鼓舞,军心在这一刻到达了顶峰,数不清的匈奴人倒于帝君撷的面前,此刻战场血流成河,红色鲜血流成一片到处都是黏腻的血腥味和恐怖的尸骸。
终于一切尘埃落地,此时已经天色已经再次亮起,他们竟然战斗力一天一夜才战下敌方首级,等战场上的最后一个匈奴被刺穿胸膛人群中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响声,这一战大获全胜!
……
宋星宁在帐中非常担心帝君撷,如今已经再次天亮他们却还没有回来,她不敢想万一刀剑无眼他出事了怎么办。
这时的帝君撷吩咐众人原地疗伤,他们拿着宋星宁给的水囊撒在伤口之上,即使不能很快愈合也能减少痛苦,众人都觉舒爽不少。
而帝君撷则是一刻也不想多等,交代完尹承宇后续事宜立刻骑马而走,只见黑色斗篷随着战马奔跑随风浮动。
待他回到营地只见宋星宁满脸愁容的在营口踱步,脸上冻得通红,身边的小九也是一脸焦急,要是世子再不回来他还真不敢确定自己能不能拖住世子妃,她实在太过执拗。
见战马奔到她的面前她才反应过来来的人的帝君撷,立刻朝着他奔去,此时红色的斗篷翻飞一下便扑进了他的怀中,“世子殿下,你有没有事?”宋星宁担心的此时已经出现了哭腔,她从未想象过此场景,帝君撷的身上全是血,战甲上布满血腥味,手上脸上也都糊成一片,也是这一刻她才懂什么叫做血流成河、血尸成海的感觉,即使她没有看到真正的战争可帝君撷的样子她也足以想见这一天一夜是一场恶战。
“还好。”帝君撷说着也紧紧抱住她,此时他能感受到自己的心还在颤动,在战场上他已经杀红了眼早已分不清白日夜晚只知道机械的杀人、战斗、为了战士们获取一线生机,直到如今他才觉得自己还活着。
一天一夜的战争加上身上的伤此时他早已体力不支,终于随着神经放松他高大的身躯轰然倒地,“世子殿下!”宋星宁吓得紧紧抱住她的肩膀,此刻才摸到他身上黏腻的触感,那是血。
原来帝君撷和颉伯战斗中其实受了伤,那枪尖紧紧扎在他左肩之上,他来不及用温泉清洗,如果让颉伯看出他受了伤怕是他还有一击之力,所以他强撑着身体表现得与平常无异这才让颉伯不敢造次,斩杀于他。
等帝君撷醒来就感觉身上的伤口已经被宋星宁处理过了,而宋星宁则乖巧的趴在他的行军床侧,小手轻轻搭在他的腿上,眯着眼睛靠在他的身边睡得甚是安心。
帝君撷这才认真观察起她,睡颜安静,顺着眼睛可以看到她长而卷翘的睫毛和小巧高挺的鼻梁,如果醒来又是另一番模样,那眼睛定会是大大的,黝黑的瞳仁透着晶亮和一股机灵劲儿,想到这他竟情不自禁的伸手想去抚她的眉眼。
手刚要碰到她就醒了,正如帝君撷想的那样,宋星宁揉揉睡得迷糊的眼睛,睁开是已经是一片闪闪发亮,“你醒啦世子殿下,感觉还好吗?”宋星宁担心的看着他,手上则是想扒开他的衬衣看看他的伤口有没有愈合。
帝君撷有一种被抓包的感觉,立刻收回了自己的手放在身侧,此时她的这行为竟让帝君撷紧张的屏住了呼吸,手掌在身侧攥紧“我没事了。”
见他精神头确实还可以宋星宁也稍稍放了点儿心,他刚躺在床上时脸色苍白,眼圈乌青,盔甲底下的内衬早已被血染透,她不知道他是怎么撑着快马跑回来的,他倒下那一刻她都要吓死了,幸好她有灵泉,她能救他。
“没事就好。”宋星宁抬起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幸好没发烧,行军的大夫还在跟着大部队往回赶,要是这骨节儿出了什么事她还真不知道怎么办了。
不知是不是帝君撷刚受过伤,此时靠坐在行军床上别有一番听话,这边宋星宁让伙房准备的清粥小菜正巧端了过来,宋星宁伸手接过便要舀起一勺喂与他的口中,他赶忙自己伸出手去接,“我来吧。”宋星宁压根不理他,直接绕过他的手把粥喂到了他的口中,“你都受伤了,歇着吧,我来。”说完又夹了一口小菜喂给他。
两人虽然拥抱过,但那是劫于后生的喜悦和现在这种面对面气氛极热的感觉并不一样,所以帝君撷现在就着她的手吃着热粥,鼻息是她的馨香味道不自觉心猿意马起来。
等吃完二人都出了一身汗,宋星宁是累的而帝君撷则是又开心又兴奋。
等二人又休息片刻尹承宇才带着众将士姗姗来迟,这时尹承宇手中抓着那匈奴将领颉伯的头颅便进了主帐,“二哥,这头我也给拿回来了。”刚进去便看见了人家夫妻二人在说话,吓得他立刻把头藏在了身后,宋星宁刚要歪头立刻被帝君撷挡住了眼睛,“哎?”她好奇的想要挣开他的手只听他说道“出去。”
尹承宇立刻拿着头颅连话都没敢说灰溜溜的小跑出去。
“那是什么?”她在他手掌之下的睫毛一颤一颤,睫毛刮过他的手掌刮的他心头一颤赶忙松手。
“没什么。”见他这么回答宋星宁立刻反驳道“我明明听到了,那是一颗头。”帝君撷无言以对只得看着她澄澈的眼睛无奈的叹了口气才说“你不该听到也不该好奇的,很可怕。”说完这话帝君撷甚至都担心她会害怕他,目光小心的盯在她的脸上。
“是你杀的吗?”宋星宁此时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帝君撷只觉心中一紧,心里无数个念头划过但还是没有骗她“是。”他点了点头,只觉心头更加沉重,她知道自己上战场会杀人是一回事,但她见到又是另一回事,只怕她以后都会躲着他吧。
“你好厉害,是英雄。”宋星宁脸上露出崇拜和敬重的表情,她这一反应吓得帝君撷脑子轰的一声乱的不知道做何反应。
见他不说话,她又说道“我知道你上了战场就会这样啊,你为了保护我们奋力搏斗我真的觉得你很辛苦,也很勇敢,况且我怕什么,你上场厮杀才会害怕吧。”她一番话说的帝君撷不知如何言语,只是嘴唇稍稍嗫喏,便又沉默起来,但心中的震撼是无以言表对,她的这番话从未有人对他说过,所有人都对他说欲戴其冠,必承其重,他也觉得理应如此,可如今他才知道有人会理解他的害怕,那种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感觉她会理解。
“谢谢。”帝君撷很认真的直视着她的眼睛,脸上的表情逐渐瓦解,心里很柔软的地方仿佛被她用手轻轻抚摸。
“好啦,世子殿下,你先休息,我去看看外面有没有需要救治的人。”说着宋星宁拿出盒子走出帐外。
帝君撷在她走后还在慢慢回味她的话,他心中一阵熨帖,有人能懂他,真好啊,想着想着不禁发出笑声,连胸腔都跟着震动。
这边的匈奴颉伯被斩,帝君撷叫来尹承宇,让他吩咐人把颉伯的人头还给昂不单于,这人头让他看见也够他消停一阵子了,况且这次战斗他们损失惨重且不知用了什么阴狠法子才穿过那片树林,西洲休整的这段时间足够他们建起大片城墙抵御匈奴了。
……
京城皇宫这边却并不如战场上这样顺利,那官员仿佛已经不准备传递消息,这些人这些天都被囚于皇宫之中,但却并没有人露出任何马脚,恐怕是这人知道此次消息无法传递又或者昂不单于给他发布了新的命令,无论是怎样,既然他不肯现身那皇帝也不等了,而是放他们自行离开,看起来像是放虎归山,但兹要是出了宫门的官员身边都会安插金吾卫随行,金吾卫在暗处观察他们的一举一动,只为呈报皇帝一举斩杀。
只见宫门再次打开,出来的官员各个萎靡不振,更有甚者要联合御史台弹劾皇帝,那红袍官员刚大放厥词只见身边绿袍官员吓得赶紧捂住他的嘴巴,随机快步离开,但这些话既然说了出来就一定会被金吾卫听到,而那人的下场也必不会好过。
皇帝正襟危坐于龙椅之上对着身边的吴公公吩咐道“吴文,把淮安王给朕叫来。”
吴公公立刻“哎”了一声,躬着身子快步离开,这边的淮安王昨日才回到家中,淮安王妃既见不到儿子也见不到夫君,幸而儿子和夫君传信前来说自己安好,否则她一妇道人家在这兵荒马乱的界儿第还真不知道如何是好。
淮安王不愧是跟着先皇打江山的人,肃清城中隐匿的匈奴这一动作做的极快,但也发现不知为何这些匈奴之人只要是被抓到的都嘴唇泛着青紫,帝景云审人上刑之时也发现了此异常,并且他们流出的血液也是异于常人的深紫色,这可并非是件好事,二人皆觉得要呈给陛下,恰好皇帝宣淮安王,帝景云便也一起跟着进了宫。
走在路上帝景云把这段时间审问的结果都整理了一遍,那几个匈奴之人果然知道不少的事情,甚至连他们如何进入东乌,以及此次他们进东吴的目的和线人都招了出来,但他们官职不高,知道的也仅仅是些皮毛,可就只是这些对于东吴已经是非常大的线索了。
正如尹承宇查探的那样,西洲的昂不单于真的和北疆进行勾结,但真实消息则是北疆女君主却并不知道此事,这事儿是北疆君主的妹妹慕容黛滢做的。
北疆女君主名讳为慕容霓裳,十四岁登帝,相貌妩媚,但性格却与外貌相反,此人极其善于掌控人心但又极其讲究公平,朝堂上杀伐果断战场上用起那巫蛊之术也令人叹为观止,只要她的巫术出现必定血流成河饿殍遍野。
而她的妹妹长相清秀,虽然二人五官较为相似但只要见过二人一次便可认清她二人,慕容黛滢性格与慕容霓裳极其不同,此人外表温柔内心却极其阴狠算计起人来不惜以任何为代价。
上一任女君儿女众多,但她二人从小生下来便是众多儿女中的佼佼者,尤其是慕容霓裳展现的帝王之术和御下之术令上任女君叹为观止,也因此小小年纪便继承了女君的衣钵,而她的妹妹在她上任后立刻便被封王,那一年慕容黛滢十二岁,两姐妹的感情极好,慕容黛滢对慕容霓裳可以说是一种病态的依恋,只要是对于慕容霓裳有利之事她即使豁出性命也会去做。
这次的事情正是慕容黛滢暗地里和昂不单于勾结,只为用她的巫蛊之术助西洲人渡过那龙山附近的密林,然后两国相争她与姐姐渔翁得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