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近畿和泉国的堺町,目前掌握这个贸易港口的人是日本历史上一位赫赫有名的风云人物。
织田信长。
关于织田信长的故事中许多都极富传奇色彩。从儿时的放浪形骸,到改变日本战国局势的桶狭间战役,再到绝境逢生的金琦撤退,最后更是在本能寺之变中如彗星一般消逝陨落。
这使得对日本历史并不关心的李旦,对织田信长的生平事件都有所了解。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织田信长像是这个时代日本革新的箭头人物,他在贸易,军事,宗教等多个领域的改革(部分行为应该也不算改革)都打破了日本传统的保守模式。
所以在贸易上,他基本上秉持的是一个极端开明主义。
他不拒绝任何人来日本做生意,也不拒绝任何商品流入日本,这个态度与前几任近畿霸主相比相差甚远。
这里特别提一下,在日本这个岛国,山地其实占了绝大部分的面积。
所以适合耕种的土地,其实并不多,总的来说可以粗浅的认为最适合耕种的土地集中在两个地方,关东平原与关西平原。
历来称霸日本的政权几乎都不外乎来自这两个地方,因为只有拥有了足够的粮食才能养得起足够的兵源。
而当下的这个年代,关东平原割据势力林立,因为每一家割据的大名都有相当数量的耕地与人口,所以谁也奈何不了谁,总体处在了一个僵持的状态。
反观织田信长所在的关西平原区域,不仅现在可用耕地基本上被织田信长整合了起来,其中更是有日本政治与文化的中心,京都,以及供给关西平原灌溉的日本最大淡水湖琵琶湖。
所以当下的日本,谁能制霸关西近畿地区,谁就越能接近日本权力的巅峰。
现在,织田信长就是最接近这个位置的男人。
所以他的理念与主张不可避免的会感染到他治下的地区。
而堺町,更是其中最具代表性的缩影。
就在李旦船队所有的货物被堺町商人哄抢一空,准备打道回府的时候。
一位不速之客找上了李旦。
来者是此次李旦船队货物的最大买家,其一人几乎是买走了李旦带来的三分之一的烟土。
“津田宗及先生怎么有时间来找我?”
李旦对待他的态度还算不错,对于这样的大商人李旦还是打算保有最基本的体面。
谁知道未来会不会再跟他合作呢。
“是这样的,李…”他向身边的翻译确定了对方的称呼,“李头人,是有一位非常重要的人物想见您,我只是替他牵线罢了。”
津田宗及跪坐在榻榻米上,从手里推出一个方盒。
李旦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枚铸造精良的大型钱币,其大约手掌大小,材料一眼可以看出是银,不过纯度上可能就稍显逊色。
但令李旦最为注目的既不是钱币大小也不是银的材质,而是钱币上铸出来的大字。
永乐通宝。
这是在明太宗时期铸造钱币的用字,那个时候的铸钱也大量流入日本,广泛在日本社会流通。
“这是?”
“是见面礼。”
位于津田宗及身侧之人开口说话。
那人的外形酷似和尚,光头,穿着宛如袈裟的长袍。
“鄙人名叫松井友闲,是织田家派驻在堺町的代官,您的船队刚到堺町我就报告给我家主公,他非常欢迎明人来日本做生意,并且特意命人连夜赶铸了这枚银钱,让鄙人带来作为礼物送给您。”
松井友闲的态度十分恭敬,一直保持着近乎卑微的低姿态。
李旦端起那枚银钱摩挲起来,这枚沉甸甸的银钱分量着实不少。
费尽心机给他铸造银钱作为礼物,而且出手阔绰,其背后肯定是有目的的。
“谢谢你家主公的好意,不过他既然准备了这样的大礼,恐怕应该还有别的事情吧?”
“没有,主公特意交代了,其绝没有其他的心思,只是想与您交个朋友。”
“你家主公?想与我交个朋友?”
“正是。如果您方便的话,我家主公说了,想请您去京都本能寺当面一叙。”松井友闲跪坐着叩拜,眼角瞟向李旦观察着对方的表情。
“我家主公还说了,若是您不放心安全,你想带多少人随行都可以,他一定是单人赴约。”
织田信长吗?
果然做事特立独行,完全不按套路出牌。
李旦思考片刻。
他其实不太想太早见这位日本枭雄,因为李旦还不确定自己的立场与对方究竟是敌是友。
站在李旦的立场上,他是希望日本乱世持续的越久越好,这份混乱越久,日本在内战中消耗的国力就越多。
但若是现在拒绝了织田信长的邀请,未来会不会这扇门就堵上了?
合作还是对立,究竟哪一条路更符合李旦未来的利益,他一时半会吃不准。
“既然都送了我这么贵重的礼物,那我就去见见你家主公吧。”
李旦起身,唤人将李二狗叫来,他点了大约三十人随行,步枪也带上,然后跟着松井友闲与津田宗及去往京都见织田信长。
京都,日本政治与文化的中心,同时也是人口聚居最稠密的地区,矮房连接成片,汇集成一个巨大的城下町。
与中国古代的城池不同,日本的城池是不会将城市区域囊括到城墙之内,换句话说,生活在日本城池之内的,只有当地的领主及其家臣。
所以在日本,城池带有堡垒的性质,不具备生产经营性质。而普通民众生活在城池之下,通常称作城下町。
京都这个地方相对特别,因为其特殊性所以这里最重要的建筑是京都御所,也就是天皇居住的地方。
而且由于两年前织田信长废除了室町幕府的最后一任将军足利义昭,所以实际上织田信长就是京都的真正统治者。
后世许多只从动漫与游戏里了解到织田信长的人会认为这人就是一位野心家,穷凶极恶的暴徒,刽子手。
但实际上,织田信长是一位非常优秀的外交家,搞关系对于他来说非常擅长,他往来于居城岐阜与京都之间,在短短的几年时间里就迅速笼络了大批京都的公卿与本土的豪强。
可以这么说,织田信长是一个什么花样都能来一点儿的人。
无论是文是武,是风雅还是粗俗,他来者不拒,并且样样皆精。
李旦一行人来到京都本能寺前,这里位于整个京都城下町的中心,门口立着巨大的“大本山本能寺”的牌子,令李旦颇为意外的是,作为织田信长下榻的寺庙,这里的警卫堪称松懈,除了不到十人的带到武士,几乎毫无防备。
而寺院正中,一名裸露上身,下身着绔的男子正在拉弓射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