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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8章 卖粮既是忠君(1 / 1)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追及太宗之时,遣郑和七下西洋,宣威四海,万国来朝,乃从古至今未有之盛事。然今四海未平,海乱频起,自嘉靖至今已逾三朝,追根溯源,乃是四方诸国畏威而忘德,苟利而废礼,宁与海寇勾结却不为父国靖海,朕心甚痛,今朕命福建提刑按察使司佥事李旦为靖海宣威使,代朕巡视海外诸国,宣威靖海,李卿至如朕亲至,钦此。”

李旦放下圣旨,由郑士表拿着于安南国诸公卿查阅。

不过圣旨上都是汉字,能看懂的人估计没几个。

莫福源扫了一眼圣旨,悄悄问向众臣:“这圣旨是真是假?”

“当是真的。”一位老学究模样的公卿仔细查看了一遍,他是真的懂汉文。

一旁的莫敬典则没有去关注圣旨,相反,他快步走到殿外,将之前领他过来的海防水兵管领阮正叫上前询问。

询问的内容则是眼前这位靖海宣威使来安南以后的所作所为。

“当真可恶!”莫敬典一拳锤在了墙上,“视我们安南如无物,傲慢至极。”

眼见莫敬典的态度如此决绝,阮正心下大喜,他正愁没法给阮绵报仇呢,于是赶紧拱火。

“全有来大将军主持公道。”

莫敬典瞥了阮正一眼,他可不是小年轻,心里对阮正的小九九看的门清。

“我自有决断。”

说完,莫敬典返回太守府大厅,此时刚进门,便是听到李旦开口说话:

“莫都统,此次前来其实是为了你们安南好,我与这位郑老板,在月港结识,意气相投,对海盗之所作所为,甚为厌恶,林颚此人为南海大盗,据我所知其在沿海杀人放火,奸淫掳掠,无恶不作,更兼打劫商船,月港番商多受其累。”

“我大明即为天朝上国,自当以身作则,铲除这匪类义不容辞,于是我与郑老板设计擒杀此贼,如今此贼已经伏法,安南海岸得以保全,全赖我之功劳,令我不忿之事是我在为你们除贼,你们安南的水兵居然勾结加害于我,此事已有定论,莫都统有何话可说?”

“天使大人此事有大误会啊!”莫福源赶紧摆手,他算是看出来了,对方是来兴师问罪的。

他视线扫向两边公卿,忙是拍桌案问道:“你们还不解释解释?”

公卿们也搞不清事情的来龙去脉,但是如今海防水兵大管的脑袋就挂在城楼,还是自己的手下挂的,这基本上就坐实了阮绵的罪名,很难强行辩驳。

“此事乃是阮绵一意孤行所为,与我们安南国没有关系呐。”一位公卿才思敏捷,赶紧开口辩解,不管怎么样,反正人已经死了,就让这一个人把所有的锅给扛下来,最为划算。

“噢?莫都统也是这个意思吗?”

莫福源见解释过去了,连忙一抹额头的汗水,应声道:“正是此意,都是那小人自己胆大妄为。”

莫敬典在旁听得手背已是青筋暴起,但仍是耐住性子没有发作。

直到现在,对面这位天使都只是在找面子。

如果只是找面子,那么莫敬典就捏着鼻子认下来了。

“哈哈哈,我就知道,莫都统一片忠心,安南乃是我大明的吉壤丰土啊。”

“呼…”莫福源长舒一气,心里的包袱总算是放下了,“那是自然,我对大明天子,乃是赤胆忠心。”

“好,极好!”李旦上前两步,握住莫福源的手笑道,“都统之言,我定将一字不差地传达给圣上。”

“自然!自然!”

到此,莫福源觉得万事大吉了,身后的安南诸公卿也全都洋溢起了笑脸。

可李旦那头却是话锋一转,笑里藏刀道:“既然莫都统对圣上赤胆忠心,正好,当下就有一个机会,可以让莫都统好好在圣上面前好好表现一番。”

“是…是。”莫福源刚应承完,也意识到不对劲,随即又是回头向公卿们求援。

“天使大人,不妨先说说是什么机会。”

李旦起身回到自己位子上,正声开始说道:“上个月,我大明南直隶遭受百年难遇的雪灾,灾区缺粮,陛下为此头疼不已,安南国正好盛产稻米,莫都统为何不趁此机会博得圣心呢?”

好家伙,图穷匕见。

莫福源再昏庸此时也意识到李旦是想趁机让自己出血。

他咳了两声,故作为难道:“这个…吾辈确实是想为陛下略尽绵薄之力,可是怎奈实在是空有忠君之心,没有忠君之力啊。”

“不错不错,如今我们还在与南面伪朝交战,钱粮确实捉襟见肘。”诸位公卿连忙附和,就连莫敬典此时也拱手称是。

李旦看了众人惺惺作态的模样当下就恶心起来,但眼前这副场面,并没有出乎他的预料。

“难道安南国库真的如此空虚吗?”

“确实如此。”

“安南朝廷对外交战没有粮食,本使是相信的,但我看安南还有不少的粮商富户,难道此时,这些子民不该一起为国分忧吗?”

简直无耻!

难道听不出来已经婉拒了吗?

眼下这个上国天使简直像是一个无赖。

居然想要吸安南士绅的血,白日做梦!

“那些钱粮毕竟都是民脂民膏,让我们朝廷强取豪夺,恐怕不妥,天朝上国向来以仁礼治天下,如此妄悖之举,恐怕也有违天朝初衷。”

“莫都统言之有理。”李旦随即又说,“不如这样,既然强取豪夺非我天朝做派,不如我们出钱买粮如何?”

“不知天使想以何价买粮?”

“就以市价来买。”

市价买粮,听上去还挺公道。

莫福源又看了一眼背后的公卿,此时一人上前小声道:“若是买粮的话,不无不可,正好如今多事之秋,我们安南多产稻谷却缺少铁器军备,卖些粮草应该无碍。”

莫福源点头,对李旦答道:“天使阁下,若是天朝愿意出钱买粮,我等倒是乐意之至。”

“那就这么说定了,拿契约来!”

李旦想都没想,见对方应承下来,立即叫来郑士表端上契约。

莫福源显然没反应过来,见此情景当下便是有些心神不宁。

“那个…天使阁下,兹事体大,是否再商议一二。”

“有何可商议的?如今灾情紧急,救灾如救火,难道莫都统想等我天朝灾民都饿死完了再运粮食过去吗?”

“绝无此意!”莫福源实在不知道如何答话,不得已扯了一把身边的弟弟。

莫敬典此时接上话语:“天使,至少咱们得先商量好细节吧,比如市价是多少,然后天使又想买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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