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堂幽冥之主,阴间地府的阎君陛下,可在仓颉的面前却只有自认小辈的份儿,由此也可见这位造字圣人在远古之初的地位。
需知,阎君陛下也只有在大神烛阴面前,才会有如此谦恭的姿态。
但是谦恭归谦恭,他们此刻现身,是为说几句劝诫之言的,若是仓颉不愿意听,他们也只能尽过对于造字圣人的礼数作罢,就此转身离去,之后的事情仍与阴间无关。
“想说什么便就说吧!”
“我倒是要听听,孟蓁你口中能说什么彻天的道理来!”
仓颉冷哼着,电芒寒光般的眼神始终落在往生殿神君娘娘的身上,这位昔日殷皇陛下之神魔将,竟背弃了曾经的誓言和求证,他也想听听究竟是为什么。
“文祖圣师,远古距今,千岁已历六哉。”
“三界分立乃是天道功位成就,并非一人之力能够逆转,也并非一人之功能够颠覆。”
“即便是少皇人殷归来,无非是凭生劫数灾祸,祸乱整个阳世间!”
“这么做,已与大局无补,更无法改变他不再是人皇的命局。”
“碍于界规所限,漫天仙、神不便直接插手此事,但倘若文祖圣师视此为机缘,那可就大错特错了!”
孟蓁神情严肃认真的恭敬说着。
“错?三界分立,固步自封,吾错在何处?道是各归其位,但实则却是夺阳世间灵修之力,弥补天穹,吾又错在何处?既然那尔等任由此界天数演变,倒不如由人殷重掌人皇气运,重归人皇之位,重正人皇之名!……人族,非是那天界豢养的牲畜牛羊,随意即可牺牲。”仓颉冷哼不已。
孟蓁摇摇头,叹息道:“若当年是为少皇人殷获胜,自可夺世间造化,为己身神域道场,成就无上功位,但如今……此等造化之功已尽归天道演变,此并非豢养,更非牺牲,文祖圣师怎会看不透这浅显道理?”
“哼,凭你还想指点本圣的功果修行!?”仓颉不屑之色更浓。
孟蓁张了张嘴,最终还是还没有再继续劝说,她幽幽道:“若您宏愿如此,我便不再多说,此番业果牵连恐将会毁去您的圣人之位,望您还要惜之慎之。”
仓颉目光深沉的望着孟蓁,一番交谈之后,孟蓁劝不了他,他也深知孟蓁已然不是曾经的神魔将。
修为境界至此,各有愿心求证不同,根本不会改变。
“按照你们的计划,柏桑早该自西方赶回来了,可是他人呢?为什么直到现在还不见他的踪影?”
阎君陛下突然发声问。
“柏桑正在赶回的路上,这就不用你阎君来操心了。”七莲居士冷冷道。
阎君神情古怪,好笑问:“正在赶回?他还来得及吗?若是耽搁了封禅仪式,一切可都将功亏一篑啊!”
“我说了,用不着你来操心!”七莲居士阴沉回答。
阎君看向七莲居士,笑眯眯说道:“那么好,柏桑我就不去操心了,还是多操心操心你这位天魔吧!……你给我等着,我会亲自拿你入幽冥地府!”
阎君说完话之后,笑容骤敛,那像是盯着玩物一般的眼神在盯着七莲居士。
七莲居士轻蔑嗤笑,不以为意。
“香狐妃……”
“我是该叫你凝舞,还是该叫你九尾香狐妃?”
往生殿神君娘娘孟蓁朗声问道。
“我此世之身即为凝舞。”凝舞面无表情回答。
孟蓁又问:“既然你还念及此世情谊,为何不能为楚天想想,你甘愿行伺剑之举?又想将楚天置于何地!?”
“正因为还念及此世情谊,我才会这么做,我要为我的夫君报仇,让所有人都付出代价来!”凝舞沉声吼道,周身杀机煞意弥漫。
“楚天死了!?”
孟蓁紧皱眉头,连忙看向身边的阎君。
阎君也是愕然震惊,他威严眸中陡然有暗光流转,片刻之后传音道:“楚天与黄泉台俱不在阳世间。”
孟蓁忙传音问:“生死可知?”
“不知!”阎君摇摇头,传音叹道:“若真被逐离了阳世间,怕是凶多吉少,以他的修为境界根本无法自保,即便是有黄泉台随身,恐怕也活下不来。”
孟蓁骇然说:“人皇剑和人皇印!……他定是被柏桑所杀!”
阎君点点头,道:“也只有这个可能了。”
“难怪……”
“难怪凝舞会选择以这种方式复仇。”
孟蓁深深的望了凝舞一眼,发出长长的叹息声。
阎君古怪问:“这么复仇,可是有些没道理啊!她为什么不选择向柏桑以及神魔将复仇?”
孟蓁幽幽回答:“你怎知她没有向神魔将复仇?她不是正在做吗?”
“正在做?”
阎君沉吟细想,恍然醒悟,那神情不由有些哭笑不得:“以这种方式?竟然以这种方式?她脑子坏掉了吧!?”
孟蓁轻笑,却是道:“她脑子没坏,相反,她还很聪明,她知道自己正在做什么,也只有这么做才能达到她的目的,否则她又如何能够连杀七位大神通修士?其中更有羽宗掌教真人宣周子和万殊宗掌教真人逍遥子!”
阎君一阵无言以对,道:“女人啊,狠起来真是够可怕!”
“所以,请别轻易别招惹女人,尤其是九尾香狐妃这样的女子。”
孟蓁呵呵笑出声来。
孟蓁与凝舞对视一眼,她们都从对方眼中看出那异样的情绪来,同为神魔将,也同为女人,她深刻的理解凝舞此刻的想法和正在做的事情。
孟蓁无法阻止她,正如同她阻止不了人皇归位。
况且,又有什么理由去阻止呢?
来自阴间幽冥地府的二位大神与神魔将道声告辞,转身便就踏上羊肠小路,就此离去回归幽冥。
“好可怕的女子,也好可怕的心机。”
阎君陛下离开时眼角余光又看凝舞一眼,传音与孟蓁问道:“你说,后天七月十五那日,当仓颉见到自己被戏耍的那一幕,他会作何表情?届时又该由谁来以身伺剑,破去空间界规的屏障呢?”
“自然唯有柏桑!”孟蓁头也不回地传音答道。
阎君感叹道:“厉害啊厉害!……兵不血刃,即可为楚天报杀身之仇,有这样的妻子真不知是一种幸运还是不幸。”
凝舞注视着他们离去的身影,美眸中神采流转,透着无法动摇的坚定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