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茵看完了弟弟的信,将弟弟的信放在其他两张信纸的后面,开始看第二封。
第二封的字迹一看就是妈妈写的。
信里,妈妈也问了她很多在杨茵之前的信中没有提到的问题,每句话里面都能感受到对杨茵浓浓的关爱,还告诉她,给她邮的包裹里装了不少药,以备不时之需。
除此之外,还给杨茵邮了不少易储存的吃的,还有她最喜欢的炸酱,让她拌面吃。
针对杨茵之前提到的“沈帆对她耍流氓”一事,对沈帆进行了深刻的批评,字里行间都是对沈帆的失望,并告诉杨茵以后离他远一些,必要的时候找人帮忙和沈帆动手也不是不行,不需要顾忌家长之间的面子。
最后,妈妈再三叮嘱杨茵要注意安全,平安健康最重要。
和弟弟的信一样的是,这张信纸的末端也有些凹凸不平,妈妈应该也掉眼泪了。
杨茵抹了把眼泪,继续看家里的第三封信。
第三封信是爸爸的,爸爸还是一如既往地官腔重,整张信跟思想指导资料似的。
在一开始,杨父同志对杨茵不怕苦不怕累,为农村做贡献的精神提出了表扬,并告诫她要戒骄戒躁、继续努力。
接着,杨父同志又对她为高隽发声的行为提出了表扬,并且告诉她,有很多像高隽这样的人,他们的处境不乐观,经历过很多无法想象的苦难,让杨茵以后能帮一把,就帮一把。
最后,一向刚正不阿的杨成同志竟然在信的最末尾让她去县城找他的老部下,说遇到解决不了的事情可以找对方帮忙。
上一世来自爸爸的信中,是没有这样的事儿的,可能是怕她受到沈帆的骚扰,才破例让她去“走关系”。
杨茵收起了信,这才发现信里面还有一些别的东西。
杨茵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才发现最里面还有厚厚一沓的票据和一些钱。
杨茵下乡之前,家里已经给她足够多的票和钱了,信里又给了她这么多,看来家里除了一些必要的开支,几乎把钱和票都给她寄过来了。
杨茵心里暖烘烘的,可嗓子却有些酸,想哭。
杨茵不想在这么多人面前失态,咬着唇,不想再让眼泪落下,可怎么忍都忍不住。
除了感受到了家人的关心,更多的是庆幸。
她还有机会完整地和家人相聚,这一世,她不要让家人再伤心难过了。
突然,她的脸上传来粗粝的触感。
杨茵抬头,只见高隽将那个大包裹放在脚边,正一脸关心地看着她。
他的指尖擦去她的一滴泪珠,什么都没说,只是那只大手上抬,轻柔地、安慰般地摸了摸她的头。
那样子好像在说:哭吧,我陪你呢。
杨茵感激地朝他笑笑,打算再给家里回封信,她和高隽的事情,没有像瞒着家里人的打算。
公开她和高隽之间的关系是一件很有心里压力的事情,但总是要面对的,不如早些面对。
杨茵从营业员那里买了信纸、信封、邮票,开始坐下来写信。
杨茵将笔杵在脸旁边,好半天都不知道如何下笔,她抬头看着高隽,让高隽给她出主意,“高隽,我要和家里人说我们的事儿,但我不知道怎么说……”
她黑亮亮的眼睛上睫毛扑闪着,再配上她可怜巴巴的表情,高隽哪有不答应的道理?
他尽全力搜寻着脑子中关于“和对象如何向父母公开关系”的信息,但一无所获。
高隽本以为杨茵会先瞒着她的父母,毕竟他出身不好,绝大多数父母都不会答应,甚至会强烈地反对。
高隽沉默了半晌,最后和杨茵说了声,“你等我一下。”
随后,他转身去了柜台,向营业员又买了信纸、信封和邮票。
杨茵站起身,好奇地问,“你要给谁写信吗?”
高隽点点头,“嗯,给你爸妈写。”
杨茵有些惊讶,还没等她说话,只听高隽继续道,“我是男人,这件事情不能只有你一个人承担家里面的压力,也得让你的家人看到我的态度和决心。”
杨茵有些犹豫,她拿不准爸爸妈妈见到高隽的信以后是会更生气,还是会更放心。
不过,她也想看看高隽要对她的父母说什么,便点了头,“那我们一起写。”
“好。”
于是,高隽和杨茵端端正正地开始写信。
杨茵写一会儿,就停下来一会儿看高隽。
他写字的时候很认真,眉毛轻蹙着,从杨茵的角度,能看到他清俊非凡的侧脸。
他的鼻梁很高,鼻尖也翘翘的,看上去像是艺术家精雕细琢上去的一样,因为他高挺的鼻子,所以会显得他长得有些清冷。
他的嘴唇也很漂亮,颜色也明亮,可在他的脸上却不显女气,只显干净。
杨茵眼神扫过他脸庞和脖子的分界处,他的下颚线线条也很优美,几乎没有任何让杨茵不满意的地方。
看着看着,杨茵发现高隽的耳朵红了,但还是在认真地措辞,写着信。
杨茵微微坏笑一下,边轻轻地捏着他的耳尖,边轻声惊呼,“诶呀,高隽你怎么了?耳朵怎么红红的?热了吗?”
经杨茵这么一说,高隽的整张脸都泛着轻微的红,他终于从信纸中抬起头,眼中带着无奈的宠溺,诚实地轻声道,“你盯着我看,所以我的耳朵会红。”
接着又放下笔,将杨茵捏着他耳朵的手拿下来,放在自己的掌心,轻轻地捏了两下。
他捏的那两下很轻,一点都不疼不说,甚至有些痒。
所以整个动作不像是警告,倒像是在调情。
杨茵想到这儿,脸也刷一下地红了。
她动作有些发滞地抽回自己的手,跟没事儿人似的,再次端端正正地坐在椅子上,义正言辞地道,“大庭广众之下,别动手动脚的。”
那副正义的模样,仿佛刚才先动手撩骚的人不是她一样。
但高隽没有丝毫地在意,他只是看着她脸红的模样,宠溺地笑了下,然后迅速低头认错,“嗯,是我不好,听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