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嫂的这番话把杨茵的想法成功地引到了另一个方向来,她从没想到过的方向。
无论上一世还是这一世,杨茵一直以为高隽对她的感情是感激,从没想过其中掺杂了男女之情的可能。
虽然这一世相比上一世,她和高隽有了更多的接触,高隽对她也多了更多的关照,但高隽从没提起过和感情相关的话题。
经王嫂这么一说,她才如梦初醒,普通的异性朋友是不会因为她的一句话走几个小时的路,只为了让她喝上一口奶的。
杨茵的脑海里闪过无数次高隽看向她的眼神,那眼神缱绻又温柔,高隽看别人也是这样的吗?
还未等杨茵想明白,陈曼和张玉玲才风风火火地跑进食堂,打完饭后坐在了杨茵的对面。
张玉玲刚坐下,就把一个窝窝头塞进了嘴里,含糊不清地看着杨茵,“你吃完啦?”
杨茵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
张玉玲嚼着窝窝头的动作缓慢下来,觉得杨茵有些呆呆的。
分明刚才在宿舍还好好的呢,咋这么一会儿就这样了,难道冲着啥了?
正当张玉玲疑惑的时候,就听到陈曼惊讶的声音响起。
“诶呀!这是……奶吗?”陈曼瞪大了双眼,指着桌上的碗问。
张玉玲看向陈曼指的方向,眼睛瞪得比陈曼还大,两眼放光地道,“诶妈呀,可不是咋的!”
“杨茵,这是你的吗?”张玉玲问。
杨茵眼里的愁丝还未散去,朝着张玉玲点了点头,“给你们留的,一人半碗,你们分着喝了吧。”
在物资紧缺的年代,奶粉、牛奶等十分珍贵,尤其她们现在还在乡下,这碗奶的珍贵程度简直翻了好几倍。
阵阵奶香传来,张玉玲和陈曼的唾液分泌个不停,但她们还是推拒道,“那可不行,这东西太珍贵了。”
“是啊,杨茵,这一碗你留着喝吧。”
杨茵伸手把羊奶推到她们面前,轻声道,“特意给你们留的,怎么?不拿我当朋友?”
张玉玲和陈曼这才推脱不过,两人一前一后咕咚咕咚地把碗里的奶喝了个干净。
张玉玲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角,“还放糖了!真好喝!谢了!下次有好东西,我也拿来给你们。”
陈曼眼睛亮晶晶的,“是啊,太好喝了,我第一次喝这么好喝的东西,谢谢你,杨茵。”
杨茵摇了摇头,“你俩也太客气了,有啥好谢的。”
张玉玲擦了擦嘴巴,这才反应过来,神秘兮兮地压低了身子,轻声问道,“杨茵,这奶你是从哪儿来的?不会是哪个知青送你的吧?”
杨茵听了这话,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慌张了起来,她的目光有些躲闪。
张玉玲见杨茵的反应,便知道自己猜对了,她将声音压得更低,“不会是高隽吧?”
杨茵的面庞迅速变红,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张玉玲,“你怎么知道的?”
张玉玲露出个“果然如此”的表情,“我又不傻,只要你在场,他眼睛就跟长在你身上了似的,你一不在,他就跟个冰块人似的,说一句话都费劲。”
陈曼也在旁边附和,“我也看出来了,这么多女知青里,他就跟你一个人说话。”
张玉玲见杨茵失神的样子,撇着嘴“啧啧”了两声,“当局者迷啊。”
杨茵现在脑子里乱得很,在她听过王嫂、张玉玲和陈曼的话后,她不知道以后要以什么样的态度去对待高隽了。
正当她纠结的时候,张玉玲又八卦兮兮地开口了,上来就是个重磅炸弹,她问,“杨茵,那你对高隽是啥想法啊?你喜欢他不?”
杨茵的脸更红了,想个熟透的番茄,她咬了咬下唇,有些不好意思地问,“喜欢是什么感觉啊?”
杨茵没谈过恋爱,这两辈子算起来也没喜欢过谁,所以她不太明白喜欢是什么感觉,也不知道自己对高隽的感觉是不是喜欢。
这问题让张玉玲和陈曼也犯了难,这俩人的感情经历也是一片空白。
半晌后,张玉玲像想起来了什么似的,出声道,“其实我也不知道,但我听我姐说过,她说喜欢一个人,就是看到他和其他女孩子在一起的时候,心里会酸溜溜的。”
杨茵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听了张玉玲的解释,杨茵也没办法给出张玉玲答案。
因为她好像确实没见过高隽和哪个异性在一起的场面,所以更不知道自己会不会“酸溜溜”。
此时,陈曼开口了,她罕见地皱着眉,道,“虽然我这样说挺不好的,但杨茵,高隽这人,当朋友挺好,要是处关系的话,还是算了吧。”
张玉玲也赞同陈曼的话,“陈曼说得对,我听说高隽个人表现一直都很好,但因为家庭背景啥好事儿都轮不到他,说句不好听的,要是跟了他,说不定要留在农村当一辈子的知青、种一辈子的地。”
杨茵下意识地想反驳,再过几年全国就会迎来大规模的平反,国家也不再以“成分”论人,高隽没多久就会卸下压在他身上的高山,去追寻他自己想要的人生。
但杨茵没有开口。
一是她知道无论是王嫂,还是张玉玲、陈曼,都是为了她好,在如今的背景下,在她们的眼里,高隽确实不是个很好的人选。
二是她如果照实说了,张玉玲肯定会刨根问底,她没办法解释,总不能说她是重生回来的吧?
下一秒杨茵陡然立马反应了过来。
她有什么好反驳的呀?
她又不喜欢高隽!
她又没打算和高隽处对象!
杨茵被自己闹了个大红脸,打算换个话题,不讨论这事儿了,催促起张玉玲和陈曼来,“你们快吃吧!马上就要上工了!到时间我可不等你们!”
张玉玲和陈曼哼唧着撒了两句娇,就如风卷残云一般,飞快地吃着饭。
张玉玲和陈曼吃过饭后,三人便一起去仓库里拿镰刀。
刚进去,就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背对着她们,是高隽。
他旁边放着被撕烂的被单,面前是一把把缠好的镰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