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郑瑶行为上的“投降”,杨茵没有理会。
想到上一世被撕扯的疼痛、高隽满脸是血倒在她面前的景象、父母和朋友哭红的双眼,杨茵怎么能忍得住愤怒?
是郑瑶的“不小心”、是郑瑶的“她自己的事”毁了杨茵、毁了高隽。
做人怎么能这么自私?
“你……你瞪我我干嘛?你就算一直瞪着我,你也管不了我!”
郑瑶还是有些嚣张,不过和刚才相比,气势已经减弱了大半。
“她管不了你,我肯定能管吧!”
是王队长的声音。
之间王队长就站在她们两人的身后,不知道看了多久。
郑瑶见到王队长,目光先是有些躲闪,随后便开始恶人先告状,“队长,是杨茵先拿我镰刀的!”
她在赌,赌王队长没有看到她和杨茵争吵的全程。
而且,就算看到又怎么样?
只不过是一把镰刀,她确实没有放在她自己的身边。
可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麦田这么宽,她旁边又没人,根本没可能伤到别人,她就不信王队长这么不懂得变通!
镰刀不放在身边而已,能发生什么大事儿?
王队长听了郑瑶的话后,半晌没有说话,只是一脸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她。
王队长拿起挂在脖子上的哨子,吹了一下。
“集合!”他中气十足地命令道,声音大到以至于让田里干活的所有知青都能听到。
不少知青以为是休息吃饭的哨声,可哨声之后跟着的那声“集合”着实让他们摸不着头脑。
现在已经是吃饭的时间了,还集合干嘛?
众人虽然疑惑,但还是服从王队长的命令,围在一起,集合在了麦田中央。
众人站定后,王队长严肃地面对着郑瑶,又给了她一次机会,“郑瑶,你有没有什么错误要承认?”
面对着所有知青,包括沈帆的注视,郑瑶咬着嘴唇摇了摇头,“王队长,你肯定误会我了,我和杨茵……”
还没等郑瑶说完,王队长不满她的狡辩,打断了她的话,“你们之间的争论,我从头到尾都看到了,杨茵说得对。郑瑶,你应该好好反省。”
王队长说完,便不再看郑瑶,看向一众知青,“我知道现在到了吃饭时间,但现在的这个问题很重要,请大家稍等一会儿,我尽量长话短说。”
“想必一些老知青都知道,前阵子马家沟大队出了什么意外吧?”
王队长说到这里时,神情有些悲伤。
一些老知青的脸上也出现了不忍的神色。
王队长接着说着,“就在前天,马家沟的知青们麦收,一个知青的镰刀放在田里,另一个知青没注意,踩了上去,血流了一地,骨头都看见了,卫生所的大夫应付不了,咱们这儿离医院又远,加上天气太热,人送到的时候,差点没保住命……”
话说到这里,麦田里一片寂静。
“所以今天早上我特意交代过,镰刀是你的命,也是其他知青的命,一定要保管好!”
王队长黝黑又粗糙的手指着郑瑶,气势十足,“可是有的人!不仅拿我的话当耳旁风,面对其他知青的指正,依旧不知悔改!”
此时的郑瑶心里还是有些不服气,觉得那种事情是小概率事件,哪有那么凑巧,就发生在她身上?
她虽然没有将内心的想法说出口,但王队长识人无数,郑瑶这样的小孩在他面前就像是一张白纸——一目了然,他自然看出了郑瑶眼底的不屑。
王队长接着道,“还有,我一上午除了和大家一起麦收,也时刻观察着各位知青的劳动情况,相信大家互相心里也都有数。”
“新知青刚来,不熟练可以理解,但是思想态度出了问题,那可是大问题!”
王队长指着郑瑶割完的那半垄麦田,气愤地道,“郑知青,这就是你干的活?”
众知青的视线全都落在郑瑶的“劳动成果”上,纷纷皱起了眉。
不少负责将麦子装车的知青气得不行,当即吐槽道,“郑知青,你这样把麦子横七竖八地堆在一起,我们后续工作很难做啊!”
也有嘴不饶人的知青总结道,“是啊!这不就是损人不利己吗?有这么办事儿的吗?太不要脸了吧!”
郑瑶听到这些话,脸青一阵红一阵的,她现在恨极了杨茵,也恨极了王队长。
若不是杨茵多管闲事,她怎么会被王队长训斥?
若不是王队长不给她面子,她怎么会在这么多人面前下不来台?
她的泪水再也控制不住,顺着下睫毛夺眶而出。
杨茵看着郑瑶梨花带雨的模样,厌恶地将头扭到另一边。
郑瑶这人,除了哭和装可怜,便只会惹祸,只会甩锅,其他一无是处。
就算她哭得抽过去她也不会同情这样的人。
周围的知青们也是如此,现在他们是一个集体,集体中郑瑶这种自私的人是最让人讨厌的。
就连前一天还在和郑瑶甜蜜蜜的沈帆也有了和郑瑶划清界限的意思。
郑瑶这事儿说大也大,说小也小,关键看郑瑶以后的表现。
若是郑瑶痛改前非,那就不是什么事儿。
但若是郑瑶像王队长说的那样不知悔改,那可就是大事儿了!
他以后是做大事的人,如果和郑瑶这样思想态度有问题,还不知悔改的人扯上关系,说不定会影响到他的未来。
他可不想为了一个女人,拿自己的未来冒险。
他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到郑瑶对面的杨茵身上。
刚才他看见了,杨茵的麦子割得又快又好,甚至比他这个男的还厉害!
他有些许的敬佩,但更多的是不屑。
杨茵以前还好,温温柔柔的,是个像水一样的女人,虽然和他话不多,看上去就让他有保护她的欲望,正合他的心意。
可自从下乡,她就变了,变得要强,变得尖锐。
就拿刚才割麦子来说,她竟然割到许多男知青前面去了,这不是打他们的脸吗?
这样要强的女人,就算她长得好看,又有哪个男人敢娶她呢?
他肯定不会找这样的女人当妻子。
不过,杨茵长得是真好看啊!
在如此繁重的劳动下,她像出淤泥而不染、一直亭亭玉立的荷花,俏生生地站在那儿,让他心里痒痒的。
就在他想继续打量时,一道高大的身影挡在了他的身前,完全遮住了他看向杨茵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