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侍卫一脸嫌弃,像是拖着一块又脏又臭的抹布似的物件,往柳贵妃的宫里去。
明叔任由他们拽着已经脱臼的双臂,双眼空洞地望着这昏暗狭长的天空。
终究,这辈子是没希望逃出去了。
只是,这残破之身,还会成为齐尘的拖累。
想到此,明叔无奈地闭上了双眼。
想要自尽都没有办法,侍卫怕他咬舌自尽,已经在他嘴里塞了一大团纱布。
之前勉强能站立行走的双脚,看如今的情形,想要站起来怕都是不成了。
“明神医,这是何苦?”柳贵妃站在台阶之上,抬起帕子掩在鼻下遮挡难闻的气息。
“别以为本宫不知道你私下在为那逆子配制解药的事情…”柳贵妃把玩着护甲,悠悠地道,
“本宫知你们感情甚好,比本宫这个当娘亲的感情还要好。只是……”
微叹了一口气,柳贵妃继续说道,
“只愿他来世别投身到帝王家……”
说完,纤纤十指一挥,便有人上前将明神医拖走了。
立于她一旁的一个内侍恭敬地行了礼,手里捧着一卷明黄色卷轴快步离去。
“娘娘…你说三皇子…他会接旨去蜀国吗?”跟在柳贵妃身后的嬷嬷轻声问道。
“本宫知他是个不怕死的,但也知道他是个重情的,本宫这个生母是不指望他记挂了,这明神医,他必不会眼睁睁看他受尽折磨而死。”
柳贵妃一脸笃定,眼里尽是得逞的笑意,娇艳的红唇嗡动,口里说的似乎和她是毫无关联的人。
齐尘正坐在牢笼中闭目养神,这精铁铸的牢笼,细细密密的缠绕着。虽底下全是毒物,但只要待在这里面,就是一只蚂蚁也休想能爬进来。
有时候不禁问自己,在这世间,活得连蝼蚁都不如,还活着干什么呢?
心底冷笑一声,稍一用力,咬破了嘴唇,瞬时,底下的那些毒物便开始躁动不安起来。
凌乱急切的脚步声和艰难的喘息声由远及近,齐尘睁开眼,眉心一拧,整颗心不由得紧了起来。
不是明叔,不会是明叔,安排得万分周全的明叔,不可能会被捉住……
齐尘一双手扒着笼子,一颗心都揪紧了,双眼死死地盯着入口处。
待那被拖行至此的身影出现时,齐尘双眼腥红,低呼出声,“明叔……”
明叔艰难挣扎着看向齐尘,口里被堵住,他只得从喉咙里发出呜咽的声音。
希望齐尘能听得懂,别管他了,活了几十年也够了,别为了他受人要挟……
内侍展开明黄色的卷轴,开始朗读起来。
只是齐尘的注意力全在明叔身上,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
“三皇子,接旨吧!”内侍站立于门口,细声细气的说完,不敢进入,只陪着笑小心翼翼将那卷轴放置于旁的台阶之上。
突然,只闻得砰的一声巨响,正中央的锁链应声断裂,齐尘便已从那铁笼中出来。
可饶是他的速度再快,一把锋利的匕首已抵向明神医的喉咙,已划破皮肤,流出点点殷红血迹。
“不许伤害明叔!”齐尘停下了脚步,大吼一声!
内侍见齐尘不敢再有动作,心道贵妃娘娘果然料事如神,便抱起了双臂,一脸无奈地说道,
“三皇子,这都是陛下的旨意,陛下先前说了杖毙明神医,君无戏言。如今,陛下可是给了明神医一个活命的机会……”
齐尘不解,因为他刚才没听,只见明叔双眼含泪死命的对他摇头。
内侍见齐尘不明白,翘起兰花指为他讲解,
“天师门金纯大师前些日子已算得一些眉目,回到天师门总坛摆下法阵,希望算出那女子的确切位置,想来三皇子是知道的。”
齐尘点头,当然知道,正是因为自己害怕那个已然浮现在他心中的答案,才带着手里的暗卫屠了天师门满门老小,连一条狗都没有放过。
“现如今,宸王一举拿下蜀国十座城池,陛下已命休战,由三皇子你,前去议合。”内侍陪笑说道。
齐尘皱眉,哪有胜利的一方提出议和,不应该是投降那一方吗?
此时明叔在地上死命挣扎着,夏皇和柳贵妃,打的什么主意,他一清二楚。
齐尘此行,凶多吉少!
内侍拿起圣旨,双手呈上。
齐尘越看,眉头皱得越紧,握着卷轴的手青筋浮现。
“这…是一国之君所为?”
“这…是我夏国能做得出来的事?”
“这…如此残暴不仁,他不怕被天下人耻笑吗?”
齐尘横眉怒目,连声逼问,内侍不由自主地慢慢向后退了好几步。
“这…这都是陛下的旨意。”
内侍一说完,便有禁卫军上前,将明神医带走了。
“你转告他,最好是说话算话!”齐尘一手掐了内侍的脖子拎了起来。
突如其来的双脚腾空,内侍张大了嘴,说不出来一个完整的字,慌乱地点头。
见内侍挣扎的力气越来越小,脸色越来越白,齐尘才将他扔于地上。
趴在地上缓过劲的内侍大口喘着气,连连叩拜,“谢三皇子不杀之恩……”
齐尘也不再理会他,现在,他需要去和他的母妃谈一谈。
……
蜀国兵部,夜色中,一道黑影掠过上空。
南宫蜜身着夜行衣,从一个房顶跳到另一个房顶,再三感叹这身轻如燕简直太好用了。
上一次,还被七七追得像个落水狗,这次,没有引起任何一个人的注意。
兵部重地,想来也是高手如云,还是不能掉以轻心。
只是想找几块上好的精铁以及燃料,看看能不能做点东西出来,买又买不到,只能用偷了呗。
南宫蜜以黑纱蒙面,只留了一双亮晶晶的眼睛在外面。
轻轻落入一个巷道,又躲过两个巡逻的士兵。
越来越接近军事重地,巡逻的士兵也多了起来,南宫蜜不得不放缓了速度,仔细观察。
却见这大半夜的,瞥见一抹熟悉的白色身影。
雪冰城也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