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个杀千刀的婆娘,趁我不在竟敢欺负我家里的人,我去找她们理论了。”
刘孝娥嗓门很大,一边说一边喘着气,接过田蜜儿手中的水杯,咕咚咕咚喝下。一杯不够,又将另一杯也接过喝了。
“娘...”田秋月眼中又泛起泪花。
刘孝娥将镰刀扔在地上,看着两人手中拿的饼,气不打一处来。
“你说你,既然没那本事,当初就不要去爬将军的床,连累一家人跟着你受苦。”
刘孝娥在田秋月面前指着她鼻子说完,侧身进了屋。
田秋月眼泪不争气地流下来。
这话虽然很难听,但却是事实。
先前在将军府,刘孝娥只是洗衣房的婢女。虽说每日辛苦,好歹能吃饱穿暖。她性格泼辣,手脚麻利,在洗衣房里的生活也过得惬意平淡。
她看中了负责管理花圃的花匠田长文。年轻时候的田长文长得眉清目秀,一表人才,又有手艺,还识字。
两人都是南宫家的奴仆,禀了老夫人,简单行了礼,就算是成了亲。
成亲第二年生下了田秋月,过了几年,又生下了田景良。
只是两个孩子都是家生子,也是奴仆的命。
两个孩子都像父亲,斯斯文文,又跟着田长文认得几个字。
田景良便在南宫家的账房里学着管理府中的账目,田秋月到了南宫彦的书房侍候。
彼时的南宫彦跟田秋月年纪相仿,感情很好是大家都能看得出来的。
刘孝娥知道,奴仆有奴仆的命运。运气好的,像她这样,在将军府找个合适的小厮嫁了,生儿育女也算圆满。
运气不好的,被发卖到了哪里也是说不准的。
如果田秋月能当上南宫彦的通房丫头,再生下个一儿半女,做个妾侍,也算是飞上枝头作凤凰了。
哪知南宫彦非要娶田秋月,还跪在老夫人面前好多天,结果当然是令刘孝娥喜不自胜。
想着自己一家可以光宗耀祖翻身做主人了,却是不料,南宫彦出街巡逻一趟回来,国公府的媒人便上了门。
那时的南宫彦还是小小副将一名,国公府哪是他们家能肖想的姻亲啊,老爷和老夫人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国公府的千金田进门后,田秋月便被调去她房里端洗脚水......
刘孝娥从屋里出来,手上拎了个小砂罐,舀了水将里面的粳米洗了洗,放到三块石头搭的一个简易的灶上面。
从屋檐下拿了几块劈好的柴,点燃了柴火。
田蜜儿忙走过去,帮刘孝娥烧火。
刘孝娥见田蜜儿过来,伸手揉了揉她的头,“蜜儿,下次别去偷了,饿了就跟姥姥讲。”
“那不能叫偷。”
刘孝娥抬眼望她,“?”
“我们做了工,吃食本应有我们一份,她们全给占完了,是她们不对。”
刘孝娥叹了口气,这她怎么不懂呢,只是对方看她们不顺眼,故意使的绊子。
“蜜儿说得对,这种事情以后交给我就好。”
刘孝娥一边说着一边往灶里加柴,这是剩的最后一点米了。
“那姥姥吃包子吗?”
田蜜儿眨着无辜的眼睛望她。
见刘孝娥一脸疑惑,田蜜儿跑回房,拿了两个肉包子出来递到她面前。
刘孝娥愣住了,望了望田蜜儿手里的包子,又望了望田秋月和田景良手里拿的饼。
“给我留的吗?”
“他们说我是偷的,说君子应坦荡荡......”
刘孝娥瞪了他们一眼,接过包子,咬了一口,“书呆子!”
包子还未完全冷却,白面松软,皮薄馅多,刘孝娥一口咬下去,浓郁的汤汁流向舌尖,伴着肉沫的香味和葱香,
“啧,这包子真好吃,是我吃过最好吃的包子。”
刘孝娥两三口便将一个包子下了肚。她看了看眼前的包子,吃得意犹未尽,又抬眼看向田蜜儿,
“你吃过了吗?”
田蜜儿点头。
“那这个给你姥爷拿去。”说完便别开了眼,继续烧火。
田蜜儿见她侧身喉结微动,吞了一口口水。一个包子哪够吃啊。
“这个也给你,屋里还有,我去拿。”
刘孝娥又抬起头望着她,田蜜儿将包子往她手里一塞,转身回了屋,把三个笼屉全端了出来。
“我滴个乖乖。”
刘孝娥直看愣了,“平日里不见厨房那几个婆娘做这样的吃食,合着这些好东西悄悄进了她们肚子?”
刘孝娥看着不为所动的三父子,“你们不吃就饿着吧,饿死了最好。”
说完,自顾自的吃了起来。
田蜜儿知道他们一时拉不下这个脸面,便将包子先塞到了田长文手里。
田长文犹豫了一下,眼瞅着田蜜儿额上的伤,将包子送到了嘴边。
两个家长都吃了,田秋月和田景良总不会不吃吧。
“你们不吃的话,包子也会坏掉的。”田蜜儿将包子递到田秋月面前。
她终于接过去了。
三个笼屉的吃食最后只剩下了五个镘头,留着明天当早饭,还有煮的粳米粥,一口没动,有好吃的谁还喝那个呀。
晚上吃得太饱,刘孝娥打着嗝往他们的茅草屋走去。今天,是她来了养马场后吃得最饱的一天。
入夜,田蜜儿跟田秋月也回到房间。
“你背上的伤怎么样?”田蜜儿见田秋月将外衣脱下便躺到了床上。
“我没事,快睡吧。”
田蜜儿知道田秋月是在避开她,不想让她看见。
从桌上的壶里倒了一杯水,递给她,“喝点水再睡吧。”
田秋月本来不想接,看着已经递到面前的水杯,她觉得田蜜儿今天好像和之前不一样了。
她接过来喝了,又快速躺下。
田蜜儿知道她背上的伤还是疼的,因为田秋月躺下的时候,轻轻地“嘶”了一声。
喝了灵泉水,明天起来就不会疼了。
田蜜儿也爬上了床。
古代是真的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像他们这样的奴仆,平日里是不会点蜡烛的,除非有什么要紧事。
趁着天还没有黑透,一家人都躺到床上了。
田蜜儿在现代的作息,是不过十二点不睡觉的人。这床又硬又窄,被子又薄,还有一股异味。
又不能去空间看看,万一田秋月一睁眼,发现她不见了,那可不得了。
只能翻来覆去,不知过了多久,才眯了下眼睛。
早上天还没亮,她就醒了。
田蜜儿轻手轻脚地起来,将昨天刘孝娥装粳米粥的砂罐,放到了灶上,又加了壶里掺了灵泉水的水。
灵泉水过了夜效果应该也是一样的吧。
等她把粥盛好了,馒头也热好了,田家四口人也起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