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臂城,栖霞台。
在高山之巅,一片宁静的景色展现在眼前。群山连绵起伏,云雾缭绕,给人一种神秘而庄严的感觉。天空湛蓝如洗,阳光透过云层洒在大地上,形成一道道绚丽的光线。
随着时间的流逝,天空渐渐变得阴沉起来。乌云密布,像一块巨大的黑布覆盖在整个天空上。微风吹过,带着一丝凉意,让人感到一丝不安。
渐渐地,远处传来了雷声。先是微弱的隆隆声,随后逐渐变得响亮起来。雷声在空中回荡,仿佛是天神在发怒。
栖霞台旁,面朝西部茫茫的栖霞山脉,有一座六角凉亭,名为“星月亭”。
风将侍女放下的竹帘,一阵阵摇晃,天空的光明暗淡。星影女王就坐在这亭中,看书,听风和回忆。
别的女子是不喜欢暴雨惊雷的,她却不同!从记事起,她就喜欢雷雨天,因为雷雨天里,酒肆的生意不好,母亲会有时间回到她们居住的小茅草房,抱着她,拍着她的后背说,“丫丫,别怕!姆妈在”。
七岁那年的冬天,最后一次看到姆妈,她孤零零躺在酒肆外的泥地里,满脸的血,满身的泥,就像一个被扔掉的破麻袋。打死姆妈的奴隶主,却依旧坐在酒肆里肆意享乐。
从此,她便无依无靠,再也没有人在意幼小的她是不是冷,是不是饿。从此她便只能在风雨里努力回忆姆妈的样子,恨被深深埋入了她的心底。
雨滴从天而降,女王将手里握的木简,轻轻地放下。起身,拉起卷帘,望着朦胧的远山,任风雨扑面而来。
她现在是王,王是法则,法则可以庇护苍生,让弱小有依,让衰老有养,让那个腐朽的阶层去死!
雨如倾盆,铺天盖地。一名士兵从雨幕中奔出,单膝下跪,将一卷红色的木简高举过顶,在亭外大声道,“王,三百里加急,军情密信!”
一道闪电划破昏暗的长空,平地惊雷起,震荡四野。。。。。。
殷红的指甲,轻轻地敲击着书桌。一卷潮湿的红色木简摊开在侧,一盏烛火的明灯,时明时暗。
星影起身,红色的长裙如花瓣一般散开随行,“备马,去石头城!”
“现在?可是。。。”,旁边的侍女疑惑道,外面暴雨如注,下一秒,却被女王冰冷的眼神吓住了,急忙作揖道,“诺!”
星影转身缓步走向半跪的士兵,他已经全身湿透,干硬坚强如同岩石。女王单手按在年轻士兵的肩膀上,柔声说道, “孩子,辛苦了!再传我信令给星灭将军,就说女王即日启程去石头城,欲拜会纵队首领!”
“诺!”,士兵青春的脸庞有些惶恐,女王就是他们的神明,身躯有些微微颤抖。
天已暗,雨未央!
两支千人骑兵队在暴雨中纵横驰骋,暴雨擦亮了甲胄,洗净了尘埃。忽而分开,一支往西而去,奔向石头城;一支往东急驰,救援极东之城。
铁臂城以北百里,站在新修建的镇北城城墙之上,星言把刚收到的铁鹰飞书递给副官,红色的木简代表了这是紧急军情。
星言也不说话,只是扶墙看着北方的旷野。
看完,归还手中的木简,中年副官问道,“眼下,我们该怎么办?”
“等!”,星言面色如常,不动如山。
“等女王的命令?”,副官再次问道。
“是的”,星言抬步向前,沿着城墙开始巡视起来,副官紧紧跟在后面,“王,现在应该会去西边了。。。”
“嗯,这是对的”,副官点头道,“不能腹背受敌。”
镇北城修建在高山之上,星言停下脚步,深深地望了一眼黑色苍穹之下北方。他真正担心的就是腹背受敌,但不是西边,而是远处那片未知的黑暗,这也是女王命他修建镇北城的原因。
伸出粗糙的手掌,抹掉积雪,星言抚摸着破阵驽黝黑冰冷的巨大弩臂。不苟言笑的他,突然笑了 ,笑的很不自然,笑的有些狰狞,身体里属于老兵的血在沸腾,他竟然有些期待。。。
他这冷不丁的狞笑,把老副官吓的一个激灵。铁臂军团的老兵都知道,铁臂军中三祸事,分别是:“星言的笑,星闪的跳,星灭的叫”,碰到这三种情况,基本完球了。
再回过头,让我们看看野火大人正在干什么?做为天云城重装武士的统领,他不好好训练武士,却搂着一台四纵的重装外骨骼傻乎乎的笑着。前段时间还亲力亲为的他,今天个儿一大早,在看到四纵空运来的重装武士外骨骼装甲以后,整个人都不对了!把训练大纲往老棍子脸上一扔,抱着一台外骨骼就跑了,像极了一只抱着胡萝卜的兔子。老棍子都还骂完,人就已经不见了。
做为一名灾变前,大四自动化专业的本科大学生,他天生就对所有机械具有好奇心,就如同机械狗的晶石算力核心和破阵驽自动上弦的晶石动力装置。
这台外覆式动力外骨骼装甲,真是神来之笔,竟然能为武士再提供一倍的力量增幅和更厚重的盔甲。
穿上这玩意,公鸡都能变凤凰。
除了灵活度有些问题,其他的堪称完美,穿上这玩意的军团,这简直就是人形坦克团,呃,如果能架上一门火炮,那就更完美了!
野火抱着这玩意傻笑的真实原因,是剥掉威武的外壳,这东西的内部构造还极其简单,这玩意能复制并大规模建造。这玩意要是人手一台,那普通劳动者就立马变初阶武士。
卧槽,人人都是初阶的世界是如此的美好,你想一个人能干两个人的活,和两个人干活完全是两个概念,至少竹米老子省了一半,效率还提升一倍!哇呜!神器啊!神器!
想到这里,不行必须要让科技部门学会阵法!于是这个蠢货扛着这外骨骼就往科研办公室跑,我说,你就不会穿上吗?
可半路就被十三拦了下来,他收到了一个紧急通讯,铁臂女王要在极北城见他!
“嗯。。。见我?为啥?”,野路子问十三。
“我知道个屁!”,机器狗没好气的回答,他跟着野路子久了,说话全是野路子。
“呃!有道理。。。”,野路子点了点头,然后一屁股坐在了十三背上,“去研究所,我先把这件事给办了。。。”,这玩意还是放不下外骨骼,一个死宅机械男,什么事都大不过外骨骼!
野路子在研究所一直折腾到傍晚,才赶到天云城外的飞艇基地。如果不是大巫者寒叶女士实在受不了他的叽叽歪歪,将他扫地出门,野路子绝对可以再折腾下去。
飞艇在二月的寒风里,晃晃悠悠地飞行,野火在舱室里早已睡去。文正和文月已经早已奔赴各自岗位,被子掉落在地板上,没有人再为他盖上;头发也有些凌乱,再也没有人为他细致的梳理;胡子有些拉碴,再没有人,每天给他递过来磨好的剃刀。
他蜷缩在冬的舱室里,就像一个孩子,他并不知道自己很可怜的样子,每天都傻乎乎的活着,觉的很快乐的活着,乐滋乐滋的活着。
他做了一个梦,在梦里他回到了从前。
一条昏暗却洁净的通道里,野火虚弱的走着,这里到处都是他讨厌的消毒水味道。手臂上巨大的伤口已经愈合,他熬过了最危险的时间,现在他是康复者。在病床上,又混了两天病号的优质饭菜,刚刚小护士开单子赶他走了。
野火也没啥行李,提了一个已经缝缝补补很多次的军用背包,就走进了离开的通道。这里他很熟,前前后后他已经进来三次了,他是老顾客,绝对的VIP!
就这么走着,走着,在通道边的一个有天窗的休息处,一个好听的声音叫住了他,“你好了?士兵”
野火侧头看向声音来处,一个手指间夹着香烟,身材高挑,容貌美丽的女医生正看着他。
“呃,你认识我?”,野火挠了挠头,想搭话,可嘴巴是真的笨。
“连你的主治医生都不记得了?士兵,野火”,女医生看着他似笑非笑,性感的红唇里吐出一口香烟。
“呀!你知道我的名字?”,野火有些惊讶了,美女居然能记住他的名字?他不禁想,我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魅力?
“九团,六连,三排,排长野火!”,美女医生回答的很精确。
“美女,我怀疑你是敌特人员。不过你要是能给我一根香烟,我就放你一马!”,野火借烟的方式,有点无厘头的傻。
“一级战斗英雄,杀过地阶夜魔!”,美女医生齐耳的短发很好看,说话的红唇更好看。
“嗯。。。那不是我杀的,是我战友杀的,我就是个肉饵!”,挠了挠头,野火尴尬的笑了笑,发现这次借烟,借的很失败,人家好像无视了!
“烟,没有!”,美女医生明亮的眼睛看着他,挑衅的说道 ,“人有一个,要吗?”
野火突然严肃了,他先是认真的看着女医生的眼睛,然后猛地就吻了上去。
然后,在一间存物间里,两个人如同干柴烈火,狠狠地交缠在一起。
这个世界,人们总在不断的失去,失去亲人,失去爱人,失去骨肉,失去战友。。。活下来的,不敢爱,害怕经历再一次失去的痛苦,但人总要证明自己还活着,于是他们做爱。只要双方有意愿,他们就会在一起,只是做爱,不谈爱情,因为那样太痛苦!双方都只是各自生命里的过客,只是为了证明自己还活着,还有一点点活下去的勇气和激情。
她叫“向晚歌”,是野火的主治医生。这场天灾夺去了她所有的亲人和爱人。她曾经的爱人,也是一名勇敢的战士,她的命是他的爱人从几十只尸鬼手里救出来的。他们在这黑暗的世道里,相依为命的活着,可是最后他的小队,全部死在了一只夜魔的手里。她哭了三天三夜,可惜她只是医生,不能上战场去为他报仇,她只能在医院里面战斗。
军队将重伤员送来的时候,总是带着伤员的档案。因为伤员太多,药物太少,医生有时候要根据战绩来判断是不是抢救!对,人们很功利,生命在这里并不平等,医生也渐渐变得冷血。战功赫赫的老兵,是战场里面的瑰宝!他们骁勇,他们冷静,他们知道尸鬼和灾兽的知识,有老兵的团队总能活下更多的战友,也总能杀戮更多的尸鬼和灾兽,他们是每一个小战场里面的定海神针!
医生之间有一句话,救活一个勇敢的老兵,就是杀死一百个尸鬼。
所以,向晚歌才知道眼前这个年青人的战功。他带领的部队杀过脑魔,杀过大锤,杀过夜灵,最重要的是他们杀过夜魔!
于是今天,向晚歌就在这里等着野火,她要把自己的身子给他,只为温暖她的英雄!
两个人拼命的纠缠,野火如同野兽!
他也一样,没有父母的消息,他心急如焚,但道路断绝却也无能为力;
拼了命的活过来,再杀进大学里的女生宿舍,才发现第一任女友变成了尸鬼,他亲手杀死她,自己哭的像个孩子。
在部队里爱上了一个,一起战斗过两年的女孩,两人生死相依,相互救了对方无数次。可最后,却眼睁睁看着女孩被灾兽咬断了脖子,他发了疯的用斧头砍断灾兽的脖子和四肢,却没能救回自己的爱人。那一次他没有哭,他只是抱着女孩冰冷的身体坐了两天两夜,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头发和她说话,最后他抱着女孩躺进自己挖出的土坑,就昏了过去。直到战友找到他时,他依然躺在土坑里,紧紧地搂着自己的爱人!
三个小时,女医生几乎要死在这间小房间里。结束后,两个生命就那么紧紧地抱在一起,相互都知道,对方在哭泣,因为泪水打湿了肩膀。没有人说话,直到分开时也一样沉默,只是再一次深深地吻过,野火就转身走出了房间。他是战士,今天还是人,明天可能就是血肉,他没有资格去爱,他笑着走进通道,这一次他突然觉得消毒水很好闻,下一次要再过来闻一闻。
他突然想起了什么,转身问道,“妳叫什么名字?”
女医生正在系扣子,挑起好看的眉毛,刚刚爱过的唇殷红如血,看着他一字一顿的说道,“向晚歌”。
野火笑了,“向晚歌,你好!我叫野火,野蛮的野,火焰的火,很高兴认识你”,然后很牛皮的转身就走。
向晚歌咬了一下嘴唇,小声道,“是很野蛮,不过我喜欢。。。”,她突然再次有些想念,猛地冲出去,从后面一把抱住野火。
她把脸紧紧地贴在他的背上,坚定地说,“给我活着回来,我等着你”。
野火不再笑了,他没有说话,只是这么站着,伸出手盖在自己胸前的小手上,两个人就这么站在通道里,任人来人往。。。。
野火想张口说话的时候,却被铃声惊醒,满头大汗的从床上爬起来,回忆如同潮水般淹没了他,“晚歌,我回来了!”
东方欲白,黎明降临,一梦之间,一万年须臾过!生命如此短暂,情爱却能隔着万年,让人依然心动,心痛,如刻刀,一刀一刀刻在人的灵魂里!
推开悬窗,山雨欲来,风满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