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棍子坐在一个大木桩子上,在旁边的黑石上,蹭了蹭靴子上的泥,满脸都是土灰,络腮胡子还挂着些木屑。
“这野路子就是不靠谱,人呢?大家都在忙,修围墙,起房子,他死哪去了?”,他一边蹭,一边对骂着。
旁边的小白脸,现在也变成小灰脸,抬头看了看黑色山峰上的某个地方,幽怨的说道,“一大早他就上山了,说要搞定那个什么大盘子?已经折腾了一个月了。。。”,然后,不时偷瞄着一旁正在处理处理野兽皮毛的医文青,清秀而挺拔。
一群移民们,共五百一十七人,在天气渐凉,树叶开始凋零的秋季,终于抵达了他们新的家园,元初之地!
草原上的最后一战,有心算无心。在一种阴逼概念的文化熏陶中,明明实力碾压,还要陷阱加弓箭,对方真的是被兜头一棒,人仰马翻,死伤惨重,却强攻不下。
奴隶主们带头仓皇撤退,顿时阵型崩溃,一百多元武士,追着敌人剩下的一百多人,就这么在草原上放羊,半天就结束了战斗。
这场战斗,缴获牛马粮草无算,也解救了大量人口。家园被毁,部落武士大量死亡,小部落已经失去武力庇护的情况下,所有的部落民都加入了强大的三纵军团,被分配给各个队伍。
三个部落都有对应水晶的功法和修炼器具,加上野火他们从莽林里带出来的大量水晶,适龄男女开始根据身体素质和特长加入不同的队伍,同时开始进行进入初阶的训练。
最难能可贵的是,一群鸡!别误会,真的是一群鸡,不要瞎想!这是一个小部落带来的,他们居然在森林里找到了一种可以快速繁殖的,性格温顺的肉鸡!最最重要的是,这小东西有晶体,成年肉鸡有一颗小小的白色水晶,就小半个小指头那么大。
要知道,医氏和另外的两个部落流浪了几千年,也没能发现可以饲养的灾兽。这些生物,即使再弱小,一旦被圈养,往往都会慢慢死去。以前人们能饲养的,只有没有晶石的动物,例如小老鼠宠物们,野火就纳闷了,这些家伙怎么这么不争气,不能长点晶体出来?
一群在这个乱世的离乱中,失去家园,无依无靠的人们,在这一个月里,不眠不休的建设着自己的新的家园。
新据点就建在山脚下,这里背靠着一座高山绝壁之上的险峻壁垒。险峻山岭中涌出的地泉,汇聚成一条奔腾的瀑布,瀑布下是一个千万年冲积出来的小湖泊,一条清澈的溪河从这里流入森林。人们就在这,部落人所说的“北部森林”的最北端,瀑布湖泊的西侧,建立起他们的新据点。
这里的灾兽并不强大,一种灰色皮毛的狐狸,林间的梅鹿,耳朵特别长的雪兔和大蚯蚓。主要是这些灾兽的胆子都特别小。估计是被以前那条鬼蛇折腾惨了,听到一点动静就跑,一溜烟就没了影子!
据点的北边是茫茫的雪山群峰,人类难以通行。
新据点往西的两百公里是一条巨大的峡谷,里面的河水激流翻滚,涛涛南去。
往南是走大约三百公里,就是部落民以前的林间牧场。老白脸同志已经带着五个中阶战士全副武装,骑着战马在森林间纵横驰骋,奔着部落联盟而去,即是打招呼,也是亮实力,整个部落联盟也就六个中阶武士。大家合计下来,希望和南部松散的部落联邦,建立防御同盟,共同抵御草原的奴隶主。同时,建立起商道,保持商品贸易和情报交流!
往东三百公里是雷霆草原,那里有丰饶的物产,也有残忍的敌人。根据部落里的情报,在雷霆草原的北方,有三个各相距一百公里的奴隶城市,每个都只有三千人左右的规模。而这三座城的更北面是无尽的冻土和森林,气温极寒,人迹罕至去,那里曾经是尸鬼的乐园,但最近几千年安静无声!
每个人都很忙,只有野火大人,总是看不见人影子,嗯,他正在闭关,闭懒死关!
他正在高山之上,元初壁垒的地下三层的锻造室里,他在做什么呢?他正躺在巨大的圆石台上睡觉。如果你问,他必然说,我在思考这个石盘如何使用?你有意见,那你来!没本事,别逼逼。
平时睡着也还好,今天睡着怎么不太舒服?嗯,看来需要一个枕头,在房间里那一堆黑石块中,找了个像枕头一样的石头,搬上石台,继续“冥想”!
睡着,睡着,怎么觉得烫了?后脑勺特别烫,睁开眼才发现整个石台的上半部亮了,无数石刻的花纹中,有金色的光泽在如水一般流动。枕头已经不是黑色,而是变得滚烫,而且透明。
猛地跃下石台,石台的侧面出现了三个孔洞,里面还镶嵌这残余的晶体,这些晶体发着明亮的金色火焰,沿着石台的侧面繁杂的纹路一路向上,点亮了整个台面,在石室之内发着温暖的光泽。
抽出随身带的锤子,捅了捅已经柔软透明的黑石,黑石在产生形变,变成了一个哑铃。然后在把它从石台上拨弄下来,石台的光芒慢慢消散,透明的哑铃又变成了黑色。
野路子武士的眼睛睁的大大的。好家伙,这么厉害,嗯。。。必须先睡午觉!但终归还是没睡着,一个下午做着各种实验,甚至连晶石他也换了一波。
这天夜里,锻造室里站满了人,连门口都趴着,大家看着野火一顿操作猛如虎,拿出来的是一个扭曲的歪匕首。不,那不是个匕首,是一个细长的S。
终于医氏和部落里面的锅匠,铁匠们看不下去了,扒开人群,拿起工具。也不看,拿着S得意洋洋的野路子。一顿“兵兵乓乓”,一个锅和一把锯条就出来了,不知道比野火高了几个段位,虽然还不咋滴,但,是个样子!总比S强。
如果,被外人知道这群人用晶石和黑石打铁锅和锯子,怕是要骂娘了。神器当工具,你们到底有没有脑子?!你们晶石很多吗?我们的鸡真的很多!最近大人说了,不能吃鸡,封刀一年,三个月这小鸡子就数不过来了。
哎!你还别说,这锅子和锯子还真的,特别好用!这石头锅子真的不粘锅,还摔不坏,居然是传家之宝!这锯子,锯齿磨不断,还特别省劲,效率至少翻一番!于是,锅子,斧子,锤子,剪刀,锯子,水桶,脚盆,需求订单如雪片般飞向山顶,搞得野火和几个工匠头都大了。
不行!野火大笔一挥,砍单。除工程建设以外的,一律不做!他必须先解决建设和武备问题,据点还在建设基本住房和防御;新融入的部落民,还没有全套的武备,这些必须尽快完成。
挨骂我来,看我怎么骂回去,老子死过一次的人,谁怕谁?!
最近,很多模糊的记忆碎片,慢慢涌入脑海,有一些会议开始清洗,他其实很疲惫,心里的疲惫。他看到末日来临的景象,那些鬼吃人,灾兽吃人和人吃人的景象一个又一个在记忆里浮现。幸福的场景有,但是太少,少的让人心疼!现在的经过上万年能量强化的普通人都难以面对灾兽,更何况天灾刚刚降临,那个完全没有准备的世界。
为什么会有纵队?那是因为,全民皆兵。他身受重伤躺在一个生存据点里,他看到大人死完后,五岁的孩子也拿起枪,默默地跟着大人们走向死亡的战场,最后没有人回来!
他最近有些疯癫,那是他无法理解,无数战友,无数在前线的普通人通过生命换回来的世界,为什么是这样的?一个奴隶主统治的世界!
后代都做了什么?这么多年,你们究竟做了些什么?我们曾经的文明,我们曾经的骄傲,我们曾经的星辰与大海,留下的只有这些吗?穿着破烂的人们,粮食永远不够,只能躲在灾兽世界的边缘小心谨慎的活着,活着已经很难了,人还要奴役人,人还要残害人!他听说,很多奴隶城的世家,其实原来都是三纵的军人后代,他们在乱世里用人们不吃不喝,累死饿死制作的武器,反过来奴役人们。这世界病了,他很累,他原本去找的世界不是这样的,那里更多的是“人”,而不是长的像人的“野兽”!
他能理解改朝换代,他能理解九纵在人类的历史中,必然走向终结!但他不能理解,以前人类的朝代替换大致的方向是,越来越文明和越来越发达,可到了现在,人类已经失去了方向,越来越堕落,越来越残忍。
星野,天空下着细雨,坐在元初壁垒上的石窗上往下看,山下村庄那星星点点的灯火,穿越风雨而来,心里沉甸甸的。那里有几百人,可几百人的生命在这个世间,就如风中之烛。
他不是圣人,他就是一个曾经在一万年前战斗过的普通人。二十岁那年,天灾落,然后十五年都跟着军队生活,或者那根本不是生活,而是活着,很苦!但至少有个善恶,黑白,他自己至少枪毙过八个吃人的人,那时候所有的人都知道吃人是不对的!可现在奴隶主吃人是对的,弱小被吃是对的。他能战斗,也能劳动,可怎么改变这世道,他真的不知道!
雨落在脸上,他有些累,睡之前在战斗,醒过来还要战斗,
他看着漫天的雨,想着,想着。。。
突然,一个温柔的声音就在耳边,“先生,你还好吧!”,文青就这么俏生生的立在他身边,轻声的问他。
小姑娘总是长的比较快一点,这一年虽然一直在征战,但营养却很充足,也可能黑暗潮汐里长大的孩子,本来体质就比远古之前的人类更好,他们长的更快,也更高挑。文青已经长到野火的耳垂了。
“医文青,你害怕吗?”,野火突然问道。
“怕什么?”,文青轻轻的回答。
“我害怕这个村庄,一下就没了”,野火低头看着灯火飘摇处。
“离开老据点,进入森林的时候怕!不知道会不会死在,那片黑暗的森林里,怕怪物咬死我的时候,会很痛!现在不怕了”
野火侧过头,看着她被火把映红脸,本该白皙的面庞,是这样黝黑,但却散发着年青和健康的光泽,“为什么?”
“跟着你,灾兽挡路杀灾兽,奴隶主挡路杀奴隶主!就算死了,也没有白活!”,文青站直了身体,坚定的说,“老族长说,纵队有规矩,元武士可以死,但必须死在乡亲们的前面,让他们活!所以,成为武士的第一天,我便不怕了,我们感谢您给了我们一次成为武士,能够站在乡亲们前面的机会。”
野火突然觉得,这姑娘比他强。
有什么好怕的?既然小孩子都不怕,我怕个毛线,大不了再死一次,去你的世道。
“通知!让武士集结,我要安排任务。”,野火跳下窗台,谁是威胁,他就让谁不得好活!
草原上的那些乌龟王八蛋,你们就是我收拾的第一批混蛋,我不想天天等着你们来了,我要去你们那里做“实业”。
这一天,野武士彻底醒了,他上辈子打了十五年战,他唯一擅长的就是打战,现在他要把特长捡起来。
老兵不死,天就要倒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