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虎穿过重重门户,来到主院。
正房门口两个红彤彤的大红灯笼已经挂了起,红烛摇曳。
厢房的灯烛也亮起,窗户上映出一个高大的人影,正捧着书本,秉烛夜读书,红袖添香来,好一幅暖人心的画面。
重虎拾阶而上,一手轻负手,轻轻叩门,烛光泄出,他的身影印在地上,微微晃动,正如他负在身后颤抖的手。
“进来。”沙哑的声音响起,隐隐有铁锈的气息弥漫,宛如指挥千军万马的统帅,敲定决定性的战役。
“吱呀”重虎推开门,一位不怒自威的老人背烛而坐,昏黄的烛光从他背后透过,将重虎埋没在老人的阴影下。
“坐”
重虎艰涩的抬起头,看着高高在上面目模糊的老人。
“离叔,”重虎艰难的开口,“您在等我?”
“是的,我就是在等你,今天我调开所有的人,就在这里等你。”
“为什么?”
“为什么?”离焰燃重复重虎的话,他嗤笑道,一句一顿的说:“没有为什么,只是有人要你死,你挡住了别人的路,你们重家挡住了别人的路。”
“也包括您的路?”重虎。
“是的,也包括我的路,包括我一家,我一族的路。”离焰燃俯下身子,半边脸在烛光下,狰狞扭曲,如同魔鬼。
“没办法了?”
“没办法了!”
“最后一个问题,我父亲在哪儿?”
“我不知道,这不是我份内的事。”
重虎心中酸楚,又充满愤怒,他拉开椅子,跪下给老人叩首,一下,二下,三下。
重新站起来的重虎,两眼充满决然:
“大将军阁下,我要向你挑战,为我府上的重伯,燕娘,十二哥他们报仇。”
离焰燃站起来,须发皆张:
“好,那就让我看看,你这些年到底有没有长进!”
澎湃的力量从离焰燃身体里释放出来,他面前贵重的红木四方桌顷刻间四分五裂,木屑朝四面八方激射而出。
重虎的顶上出现锦帕,金光泄下,将他包裹其中,木屑打击在金光上,不得寸进。
如怒涛的冲击波随着木屑,重重的拍在重虎的护体金光上。
重虎一退,再退,一直退到院子中,犁出一条深沟。
锦帕放出的金光纹丝不动,显然,重虎的法力,已经能跟上他的消耗。
离焰燃腾身而起,冲破房顶,重虎静静的站在院子中,仰头看着这位亦父亦师的老人,面沉如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离焰燃身在半空,战意涛天,元神显现,一头朱红色的鸾鸟从他身上腾空而起,铺天盖地的热浪滚滚袭来,鸾鸟展翅,焚尽万物的火焰燃起,这就是离焰燃大将军纵横天下的“大日离光焰”,鸾鸟元神扇动双翅,口中喷出一道朱红色的火光,要将重虎化为灰飞。
离焰燃不待元神吐出火焰,人已如猛虎下山,扑向重虎,一记手刀斩向重虎的左肩,法力激荡,劲气四溢,招未至,但已将重虎的所有退路全都封死。
红色的法力化为长刀,顺着离焰燃的手刀凝聚成形,跨过两人之间的距离,狠狠的劈在重虎的护身金光之上。
“轰”的一声巨响,法力凝聚的长刀先发后至,砍在金光护罩之上,金光大盛,耀人眼目,长刀不堪重负,碎成点点红光四散开来,落在院里,落在房檐,落在屋顶,点燃一切可燃不可燃之物,熊熊大火从院中冒出。
朱红色的火光落在重虎头顶,在金光的阻拦之下,也是无功而返,凭空为院里的大火浇上一把油。
“离叔,这第一招,是我让您,谢您这么多年的照顾和教诲,下一招,咱们就要生死相搏。您要我死,而我不想死,那就只能让您去死!”
“凭多废话,要打就打,决定要出手,就是生死相搏,我教过你的!"
离焰燃面无表情,看着重虎,两个最为亲厚的人,终于还是要一决生死。
“再来!”
随着离焰然的一声呼喝,他双手虚抱成圆,脚下不丁不八,”大日离光”心法催动,院里所有正在燃烧的火焰都向着他的双手之间汇聚,院中的火焰一扫而空,一根火箭冉冉成形。
“离焰追魂十三箭,离叔,您这只用一根箭,是看不起我,还是看不起您自己教出来的人?”
重虎伸手,手上虚浮着一根黑黝黝的长钉,钉长两尺三,小拇指粗细,黑乎乎的毫不起眼。
“这些年我四处奔波,寻山川访绝地,终于给我找到了一件宝贝,小心了离叔,我手上这是攒心钉,这东西阴损难当,专攻人心肺,一但发出,无形无影,令人防不胜防。”
离焰燃闷哼一声,这“攒心钉”的名头他也听过,极是难挡,此宝一出手,几乎必伤人性命,重虎有此宝在手,冷不防使出来,自己还真不一定能防得住。他这么一说明,自己有了防范,又当别论。
离焰燃心中暗叹,表上丝毫不动:“区区一颗钉,能奈我何?”
话虽这么说,他还是一摇身子,穿上红鸾法袍,身披连环金锁铠,头戴离焰金冠,这才是他上战阵的完整形态,他运转大日离光心法,注入法力,激活了铠甲装备,金红的光芒透体而出,老将军有信心与任何敌人一战。
院中火光尽灭,月光如水,院子里清冷戚戚,两人面面相立,静静的看着彼此。
终于,重虎手上一动,正准备放出“攒心钉”。
老将军神情凝重,准备迎接突变。
院外一声巨响,火光四起,跟着城中巨响连连,火光也是冲天而起,无数民众呼号奔走,乱做一团。
重虎的后手,在这一刻来了。
离焰燃好像早已预料到这样的事情,一扬手,一支响箭带着凄鸣飞上去宵,化做一面战旗,战旗迎风而动,在空中划出一道道弧线,打出一道道的旗语。
暗影中一队队人马井然有序,悄无声息的听凭调动,奔赴各处,救火救人,一点都不乱。
一切,尽在掌控之中。
重虎淡然看着这一些,所有的计谋策划都抵不过自身的实力,自从他下定决心,服下丹药的那一刻起,他就有信心把这一切都握在手中。
只要你死了,一切都是虚妄,离焰燃大将军。
可是,真的就能如愿,有南明大爷在,一切都不在话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