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莱远远的看着南明,见这位小师叔突然又停了下来,也是无奈,他接到的令谕是只能跟随,或是救师叔于危难,不得插手师叔任何事情。
洛莱见到师叔进了一座大城之中,也只得远远的停下遁法,驻足而观。
这位昆仑杰出的弟子,看了一眼这城,也有些疑惑,这条路他来过,这个地方百十年前还是一片荒地,这短短些许时间,怎么就有了如此一座城池?
昆仑的边界一直没有个定数,各方势力也不会跑到昆仑周边筑个城什么的,这不是摆明了给昆仑弟子练手吗,指不定哪天就被一众昆仑弟子带着大堆的黄巾力士给拆了。
洛莱倒是听说,昆仑刚刚成立的时候,这种事情还是挺多的,广成子赤精子玉鼎他们最喜欢的事情,就是在大老爷那儿领了丹药,在师尊那边拿上一堆的黄巾力士,兴冲冲的去拆别人建好的城池,材料拿回来自己用,人带回来自己管。
昆仑的待遇一直都比其他的地方好,有吃有穿,也不怎么打仗,不用颠沛流离,出生入死。抢回来的人,妖,怪各种生灵,大部分的都愿意留下来,只有极少部分的死硬份子或是有家有牵挂的才要离开。
现在洛莱看到眼前的这座城,认真的清点了下自己手头上的黄巾力士。
洛莱袖中掐指,默然计算了片刻,居然一无所得,他洒然一笑,整理下衣襟,摇身一变,成了一个尖嘴的鼠精模样,跟着南明往城里走去。
南明刚刚走近城门口,就见一个牛头人被十几个穿同样黄色衣服的人按着打。牛头人力气不错,每每被人按在地下,伸着脖子嚎叫几声,一使劲,就把身上的人掀翻开去。
可是那些人配合默契,一涌而上,扳头的扳头,绊脚的绊脚,三下两下又给牛头给按住,来了个四马攒蹄捆得那叫一个结实。
几个人合力抬了牛头,走得远远的,挑了个水坑,“噗通”就给扔了进去,也不管牛头的死活,就这么回去了城门口。
南明一心好奇,跟了过去,到了坑边一看,那牛头人不知使了什么神通,将一坑水都弄得不见,正躺在坑底直哼哼。
坑边也有许多奇奇怪怪的人形物体在指指点点,但没有一个愿意下去帮下牛头,幸灾乐祸的围了一圈看笑话。
南明见那牛头叫得凄凉,忍不住跳下坑去,三两下解开了绳索。牛头一得了自由,便冲上坑顶,顶翻了几个看热闹的人,大伙儿于是一哄而散。待得南明上来,只有一个鼠头人十分之猥琐的站在远处张望,牛头已经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
南明左右一看,觉得自己还是早些进城为好,走到城门口,几个黄衣人还在,挨个找进城的人查验某样东西。
一众黄衣人见了南明,也十分惊讶,这落霞城有多久没来过“人”了,应该有三年多了吧。
一个黄衣人排众而出,抄手行了个礼:“敢问仙长从何而来,您这是要进城吗?”
他说话了声音有些怪,但南明还是听懂了,他大剌剌的说道:“我见此处风景甚好,过来游玩一番。”
黄衣人听罢很是高兴,他从怀里掏出一张帛纸和一块翠绿的树皮,双手递给南明:“本城叫落霞,仙长若在城中,可寻一高处,傍晚时分便,登高一望,便可知本城为何名为‘落霞’了。此乃本城的入城令牌和城中地图,还有一些本城的注意事项,还望仙长一观。”
他顿了顿,又说道:“可惜小人今日在城门当值,职责在身,不能为仙长引路,还请仙长见谅。仙长可沿此路前行,过三个路口左转,再前行里许,有一家客栈,仙长可在那边落脚,那入城的令牌便是信物,可在客栈居住半月,不收钱的。”
南明无可不可的答应了下来,便告辞了黄衣众,施施然的走进了城中。
洛莱赶紧跟上,却被一众黄衣人拦了下来,原来入城需要令牌,这令牌分为三待,最高等的是方才黄衣人送予南明的那种,碧玉色,可在城中客栈免费居住,次一等是蓝色,可在城中客栈居住三天,再下来就是黄色,可以通行出入城中。周围一干精怪妖魔,有了这三种令牌,方可入内,而这落霞城,会不定期的发给方圆千里各部落居点。如有想入城生活的居民,皆可持牌入城。
可怜洛莱哪里有什么令牌?黄衣众对待一头鼠人可就没有对像南明那么好说话,众人轻车熟路的将洛莱五花大绑,抬到城外,找了一个坑,将他扔了进去,洛莱只来得及将一缕法力遥遥的送到了南明的衣角之下,做了个标记,便被黄衣众大呼小叫的丢进了水坑之中。
待得黄衣人离开,洛莱才使了个法身,从坑中出来,他也不再折腾,直接使了隐身的法术,大模大样的从城门走了进去,一众黄衣人与一些走兽精怪修为低微,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走自己身边走过却不得而知。
只是他一走进落霞城,却发现自己放在南明身上的法力消失了。他乍然一惊,于袖中掐指一算,元神觉察来自周围隐晦的压力,运转迟滞,竟是算不出分毫。
他分出灵觉,使出昆仑秘法,向四面八方探去,这才发现,这一整座落霞城,一条条隐晦灵气,纵横交织着一道又一道的脉络,覆盖了整座城池,这落霞城,竟然被人摆成了一座大阵。此阵极其隐晦侵蚀着人的身躯和元神,居住在这座城里,没有修成无漏真仙之体,五十年便要化做一团枯骨。他甚至看到,这座城下的累累枯骨,怨气冲宵。这才出昆仑多远?竟然有高手隐藏在此,行此阴险之事,还有没有把昆仑放在眼里?就算是灵皇到此,也要先与昆仑打招呼吧?
“有意思。”洛莱寻了一个僻静的角落,鼓荡元神,正要顺着这阵法的烙印,给这幕后之人来上一记来自昆仑的问候。不管怎样,洛莱都要想办法毁去这害人的东西。
他全身衣物头发无风自动,无形的力量散布开来,就如水波涟漪,以他为中心,一圈圈向着周围,缓缓的就要覆盖全城。
这样的力量过于庞大,洛莱也要聚力好一阵子才能完成这样的秘法。
他一边催动法力,一边谨慎的关注着周围,暗暗的将几样称手的法器放在最合适出手的位置。
正当洛莱就要完成术法的时候,小巷子里冲出一个虎头人来,伸手一把揽住了他的脖子,以洛莱的修为居然没有避开,唬了他一跳,法器正要脱手而出。
一个声音在心湖中响起:“我是轩辕,广成子的朋友,我认得你的身形和走路的节奏,你是昆仑弟子,广成子的师弟,十年前我们在青帝城见过一次。请先别动手。”
洛莱这才定下神来,他不动声色的伸手拨开轩辕的手,手上也正在暗暗的凝聚法力。
同样以心声道:“大统领日理万机,何以得空来此?莫非有所图谋?”
这就是昆仑弟子,早早的就将这东方之域视为昆仑之土,不容得任何人染指,纵然是轩辕这样的一方雄主,洛莱也丝毫不惧,他对这样残害生灵的举措非常的反感,刚刚要不是轩辕搬出了大师兄广成子,他当场就要翻脸,要出手毁去此地。
轩辕一时间有些愠怒,但又无可奈何,他的修为比洛莱要深厚得多,加上他来这边也是小心翼翼,生怕一个不好,出了什么纰漏,这头蜃龙是他必得之物,他早早的将它放养在此,为的就是东方地域相对安全,自己与广成子也颇有交情,相对中土,在这里可以说是万无一失。
纵然如此,他和几名手下时时都关注几个城口人员的进出,之前南明进来,得了城门口的引导去了客栈,他也派出了牛头人去探查,差一点就被客栈的人当做了送上门的食材,牛头人大怒,展示的不俗的武力之后,方才气鼓鼓的回来。
洛莱的隐身之术虽然高明,但是他要在这里要憋一个大招,法力涌动如此之巨,轩辕还不觉察,那可就愧对他这一身修为了。
他此次前来,也是广成子告知蜃龙即将出世,轩辕这才要亲自走这一遭,谁知道来了这么个棒槌?
轩辕不得以,用心声将事情来龙去脉简单的又讲过一遍。
洛莱听到有大师兄托底,也就不想理会这些事情。有些事情,悄咪咪的就做了,他还真不信轩辕能拿他怎样,再说了,他还有小师叔要照看呢,他又不好讲说自己把小师叔给弄丢了,找不到,也得找出来啊。
他只好说自己想随处走走,轩辕那里肯信?他察言观色,也大概知道洛莱想做什么,哪里肯放他走,信不信他轩辕一转身,这家伙立马出手把这里设的阵法给破了,他能到哪儿哭去,广成子会帮他而不帮他自己的师弟?
他十分热情的说要带着洛莱到处看看,蜃龙最早十天,最迟十五日就要出世,此物关系到轩辕一个重大计划的成败,他不想出一点意外,就得时时刻刻守着。
南明用了一天的遁法,虽然借用了符文的力量,但也有些耗神,他想先落下脚来,休息一晚上,明天再好好在城里玩耍一番,取货?小爷先玩够了,再去也不迟。
想到这里,他便照着地图上的客栈走去,离近城门处也没什么人,不一会南明就找到了客栈。
他刚走到客栈门口,就有一个小二飞奔出来,殷勤的行礼,将他迎了进门,口中说道:“客官,您这是第一次来呀,我们这儿有上好的酒菜,舒适的房间,保证让您就像回到家里一般。嗳,您这边走。”
好家伙。这小二长得那叫一个帅啊,如同傅粉何郎,一张仿佛精雕细琢般的脸庞,好像随时都带着笑意,让人觉得亲近。
南明暗暗的拿这小二和大师兄一比,居然觉得有些难分伯仲,要知道他的大师兄可是四海八方都有名的美男子,南明都听闻过很多小道消息,说有许多各族美人慕名而来,到昆仑来只为见大师兄一面。有些在山下直接住下就不走了,更有甚者,直接拜入了昆仑门下,就为了能时不时远远的看上大师兄一眼。
眼下这城里竟然出现了这等人物,南明觉得值得多待一些日子。
南明不动声色,一边跟着小二往里走,一边随口说道:“那你说说,你位这儿有些什么好吃的?”
那小二答道:“回仙长的话,小店有一道全牛宴,在全城都是赫赫有名,牛是本地的特产,经过秘法庖制,味道极其鲜美。有不少人慕名远道而来,点这道菜,昆仑的广成子仙长都来过好几回。只是这全牛宴是整一头牛庖制而成,仙长一人,估计吃不了这么多。不过,小店也另有酒菜供应,包管仙长满意。”
两人正走进门口,迎面就走来一个牛头人,两眼泛红,急急的冲了出来。
南明心下奇怪,就多看了一眼,那人牛眼一瞪,就要发做。南明却发现这头牛不是在外面那人。他也觉得奇怪,怎么这里不是做远近闻名的牛肉吗?怎么这食材还带自动上门的?
那小二机灵,赶紧上前好言相劝,好容易才安抚了牛头。
直到牛头气哼哼的走了,这才转身带着南明往里走。
南明莫名其妙的跟着小二穿过客栈大厅,沿着左边的花廊走了百十来步,眼前豁然开朗,原来这客栈内是别有洞天。
一座精致的小院落,三排精舍。
左手边的屋子亮着灯,隐隐有影子在屋内蜿蜒行走,不知是个什么东西在里边。对面和右边的房子黑漆漆的,应该没有住人。
那小二恭敬对南明说道:“上仙您看这里有两套房子,您看你要住那一套?”
南明看了看,决定还是住在对面那套,左边住的那位正在用影子练习绞麻花,看得人头皮发麻。南明觉得有些恶心,就不想对着那人住。
他随手一指:“我住那边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