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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2章 吴章献计(1 / 1)


回到书房中,黑暗的书房依旧是那么的安静。

王莽坐于书桌前,掏出了怀中的锦囊,取出了她的遗书,于黑暗中凝睛而望着。

他的目光于黑暗中凝闪着幽幽的光,冷厉的光。

“不懂,她不懂,他也不懂,他们都不懂。也是,她是贵族出身,那些孩子们同样是贵族出身,封建中的贵族自然是倾向有利于他们的封建社会。就算是开明与怀能,作为奴隶中的幸运儿,也体会不到贫贱的可怜,我即使与她们描述那样的一个世界,她们也理解不了,甚至只当成一个故事,或者一个笑话。”

“只有你会那么好奇且认真地听,只有你向往那样的世界,只有你懂我。因为你小时候苦过,长大了更饱受失去自由之苦,身不由己之痛。”

“若可以,我愿意用所有人换一个你!”

“真的有轮回吗?你是不是在下面望着我,等着我,等到你向往的世界现世,你才肯来找我?”

“还是,等着我实现目标后,下去找你,我们下一世才有机会重聚?”

“你知道我为什么不点灯吗?因为我喜欢黑暗!你又知道我为什么喜欢黑暗吗?”

“因为月是相思,而相思苦,我的相思不知何处寄,所以我讨厌望见相思的月光!容易相思的夜里,任何光都如此令人讨厌!”

“你在下面是不是也很黑很黑,还很冷...”

“只有你懂我,却不在我身旁...”

黑暗的书房中,王莽的声音,与他的目光一般,冷冷幽幽。

王莽走后,众人食之无味,很快也是自散归去,各怀着心思熬了一夜。

只是王宇心中憋着一股劲,几乎彻夜未能安眠。

第二日,在王莽出门之后,心中郁闷的他约上了大舅子吕宽,与自己小时的老师吴章,三人相约在了北里市巷的一处酒楼包厢中,饮酒叙愁。

三人各有心愁。

吴章曾经当过太学博士,门下也教出不少学子,可惜也仅此而已了。身为当朝安汉公家长子的老师,吴章也曾幻想过依着这层关系或有好出路,可这安汉公似乎只忙于政务,对家中亲情不甚上心。他想靠着王宇来接近王莽并得以升迁的心思,一直未能达成。

吕宽,身为王宇的大舅子,自然更怀了与吴章一同的心思。他吕家在长安城中连贵族都算不上,却能攀上这么一个亲家,吕家是揣着希望的,吕宽更满怀期盼地时常与王宇勤走动着。

可这么久,依旧未有所得。

吕家也不敢说什么,毕竟是他们高攀了。而安汉公的公正贤名又广为人知,加之连王宇这个长子到现在都未能入朝谋个一官半职,他们也便只能忍着心思耐心地等着。

“中山卫姬毕竟是陛下生母,却被硬生生的两相分离,实在是太过不通人情。而陛下尚且年幼,可家父却要渐老,说不准他到时自己两腿一蹬,留下长大的陛下将多年骨肉分离的怨恨都算到我头上。唉,一想起这可能的父债子偿,我就难安啊。”

半壶酒下肚,王宇吐了一口胸中浊气,沉沉而言。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这般下去确实将有祸患,是得想个法子防患于未然。这天下终归是姓刘,自古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啊。”

吴章闻言,也是将头一点,仰首一杯酒下去,一边放下杯樽,一边抚着短须,一副智者之态。

“能有什么法子?不瞒你们二位,前阵我给中山国卫氏去了一封书信,教他们直接上一封谢恩的折子,同时在中山国中公开祈福谢恩,想着家父重名声,便利用他的好名声霸王硬上弓。估摸着折子与中山国谢恩的风声也该是传到家父手上、耳中,昨夜我更试着趁热打铁地劝说,试图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结果反被骂了一通。唉,这都不成,还能有什么法子?”

王宇缓缓沉言,低沉的声音中透着沮丧。说着话,叹着气,又自斟自饮了一杯。

听着王宇前半段讲述的法子,吴章也是眼中一亮:这是个不错的好法子!

可惜,最后听到王宇不仅未能成功,反被骂了一通,他忍不住也是一阵唏嘘着,望了一眼心情低落的王宇,又将目光投向吕宽。

吴章与吕宽互相对视了一眼,陷入了沉默,没有接话。

吴章在思索,用心的思索。

他需要在王宇面前表现出独当一面的才智,即使不能引起王莽的注意,以后早晚轮到王宇接班,也能有自己的出头之机。虽然那时自己或许也老了,但不妨碍自己老来风光,再惠及后辈。

吕宽沉默着,只将眼瞧瞧吴章,又望望王宇。

见王宇心情愈显低落,他忍不住伸长了手,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唉,安汉公如此绝情,也是自有苦衷。毕竟当初丁、傅两家争宠争功,举国混乱,民愤极深。而你们王家也是被贬的贬,遣的遣,若非太皇太后的面子,恐怕也躲不了冯氏的悲惨命运。他也是不愿再受遣就国,重眼前权利,不似你,更倾向于皇帝长大后的处境。”

王宇鼻间冷冷一哼:“可他还能活几年?十几年?难不成还能活得比我们与陛下久?他倒过瘾痛快了,我们却只能坐以待毙!”

吕宽也是微微一叹:“可安汉公的秉性你也知道,也尝试过了,规劝不过徒劳,又能奈何?”

“唉~”

两个齐声默契地一叹。

却是此时,一直在苦思的吴章换上了一副成竹在胸之态,轻轻出了声:“老夫有一法子,或许有门。”

“哦?老师快快讲来听听!若真能奏效,必有重谢!”

王宇闻言,眼中生辉,急急追问。

吴章却是将须轻抚,淡淡笑着:“安汉公因天狗食日而有机会重归长安,自此之后,他似乎开始信了鬼神天命。他找人算命,说汉朝缺火德,改朝服为红色,连新皇的龙袍也以红色为底。之后又是各地祥瑞续出,更有蛮夷越裳族献白雉以祭...”

王宇越听越糊涂,忍不住打断了吴章的话:“可这又与中山卫氏能否来长安有何关系?哎呀,老师您就别卖关子了。”

吴章再度抚须,超然一笑:“哈哈,你啊,还是急躁了些。安汉公既笃信了神鬼天命,我们何不从这方面入手,以天命异象之说来说服他准陛下生母入长安。”

对啊!天命不可违,若真有什么异象能牵扯到此事...

王宇一喜,却又转瞬忧眉疑惑一问:“可这天命、异象之事不都属于上天昭示,岂由我等操控?”

吴章高深而神秘地一笑:“所谓祥瑞异象,自古以来真真假假,多少是机缘巧合,又有多少是无中生有而牵强附会?许多事情,是信则有,不信则无。”

“老师的意思是我们暗中造出异象?”

点了点头,吴章压低了声音,在王宇耳旁轻语:“贤契,你可备一盆污血,于夜深人静之际泼于府门之上。此为‘门生秽血’之象,意为血溅满门,大凶之兆。届时,我再寻个机会于安汉公这般鼓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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