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祖之后,一时国安雨顺,王莽开始安排平晏与孙建四处清肃贪官污吏,叫仍在长安之外的甄丰、甄邯配合着二人,但有大把柄的,便大肆公开从严从重处理。
赢取着各地民心的同时,又能以各处落马的奸恶贪官,来警示震慑长安城中的百官,以尽量缓和的方式叫处于权利中心的一些人收敛行为,防止出现太过明显的贪腐或大过,他可没想在这时候与长安城这权力中心的谁撕破脸。
与此同时,平晏、孙建及甄丰、甄邯所过之处,全国各地不断发现各种“神芝”、“嘉禾”、“朱草”,甚至“蓂荚”等祥瑞之物,遍地开花,尽是否极泰来之异象。
一时之间,汉朝渐稳的同时,人心更聚,连精神层次也在各种神迹之下得以充实,仿佛真看到了大汉一片繁荣的未来,由实至虚,虚实相辅,所有形势都是一片大好。
而这一切皆源于刘欣死后,王莽这个“安汉公”辅政后才有的。
人心所向,王莽之名一时之间整个大汉上至耄耋、下至幼童,不论老弱妇孺,几乎是无人不知,甚至大汉的偏远之处,有人只知王莽之名而不知新皇名讳。
这一切,说时快,其实是日积月累,更经了一年又一年的岁月。不知不觉间,自王莽掌权,扶幼帝及皇帝登位起,至今又是四年过去。
那年刘衎不过九岁,而今已然十三岁了。
十三岁,到了开始渐渐要懂得一些事的年纪了。想当初,王莽七岁进宫作太子伴读时,刘骜也不过才十四岁,便懂了许多事。当然,不务正业的他懂的尽是些花里胡哨。
刘衎十三岁,才要懂事,自然还阻不了王莽的掌权,但是其它人有可能利用皇帝与他夺权。
因为今日他去与王政君请安时,老人家提到了刘衎的婚事。
“当初同样年幼托孤而登皇帝位的昭帝刘弗陵,为皇室血脉延续与稳定之计,而十二岁成婚。现今连历成帝与哀帝俱无子嗣,皇室血脉淡薄。眼瞧着刘衎十三岁,莽儿你身为大司马,是否该主动为皇帝遴选皇后,以定乾坤阴阳,盼皇帝尽早成人。”
元帝刘奭虽然不宠她,但她毕竟是曾经的皇后,元帝的正妻。以夫为天,夫家便是出嫁后她的家,王政君的心底还是系着这汉室刘家血脉的。
刘衎从小体弱多病,更自出生便有先天性的癫痫病,发起病来就跟鬼上身似的。也正因为他的癫痫病发时如鬼上身,才有了冯媛时时地替他烧香拜佛,求神仙护佑,结果拜来了灾祸,叫冯氏一脉尽亡。
这些年养在皇宫中,刘衎的身体一直也没见结实,依然是一个不小心就是这儿那儿的不舒服,可把御医忙的。倒是癫痫却在这些年养的不错,甚少发作。
王政君为此忧心,是想着早点张罗个婚事,待这孩子能经人事了也好第一时间看能否留个皇家种子。毕竟她自己的亲儿子刘骜十三四岁的时候就已经开始胡搞了。
王政君的心思王莽自然是明白的,只是自己的目标还没达成,皇帝离能自主掌权按理还有好些年,他本不急的。但若皇帝娶了亲,这第一个自然是正妻,便是皇后。
有了皇后,便有了外戚,自己王家何尝不是因王政君当了皇后才飞黄腾达的?
何况,再过个几年,皇后真生了太子的话,眼前的刘衎再早早地挂了,那扶起下一个更幼小的新皇帝必然是皇后的母家,自己就真的被甩到犄角旮旯里了。
可若直接造反风险真的大,即使成功也是个群王四起匡扶汉室的局面,打打杀杀的兵法也不是自己擅长的,自己的图谋还当徐徐。
眼前该如何化解这一危机?
王政君的提议,很当头棒喝,离开长乐宫的王莽生了忧思。
在这个普遍早婚的汉朝,十三岁的皇帝成婚,他阻不了。
一旦有了外戚,一直经营着名声的自己很难阻止皇后娘家的入仕与成长。届时,保名声便可能保不住权利的旁分它流;保权势,便会毁了名声。
孰轻孰重,如何取舍?
不!时至今日,虽然不能真正一言决断,但也没人能逼自己取舍。名声与权势,我都要!
他想到了自己的女儿王嬿。
王莽一共有六子三女,死了一个王获,还有五子三女。
而最大的女儿王嬿却是十六岁,比刘衎大三岁。女大三抱金砖,在现下是旺夫的最佳年龄差。
得想办法让王嬿成为皇后,至于刘衎这病鬼,若是识趣,能配合自己的话便让他做个无忧无虑的皇帝。他若是长大后不识趣,届时叫女儿改嫁便是了。
汉朝,女子改嫁并不鲜见,对于王莽而言,更是正常。
念头一起,法子有了,王莽便也松了眉头,连脚下的步子也轻松了许多。
第二日的早朝,他顺着王政君的意,与君臣提起了为皇帝选皇后一事。
“太皇太后曾经身为皇后,母仪天下,时至今日,一直稳着后宫和睦。身为陛下之祖母,遴选皇后一事便由众位大臣共同商议推举合适的人选,奉于大司空与大司徒初筛之后直接呈于太皇太后亲定吧。”
为了能在达成所愿的同时保持住自己不觊觎皇权、大公无私的形象与名声,他只是提出了这么一件事,尔后就甩了锅,表示自己还需将重心放在天下万民身上,后宫之事便由后宫之主王政君来做最终决定。
值得一提的是,孔光在不久之前病故,享年七十岁。
孔光的葬礼王莽替他办的很隆重,几乎与当年的大司马大将军王凤相差无几。
此时的大司徒与大司空是这几年被王莽派着各种忙活、不断立功的防乡侯平晏与方阳侯甄丰,原本的大司空,那个与王莽四叔同名的王崇,不太懂王莽心思却又一直占着大司空之位的王崇,被他自己的侍妾毒死了。
当然,那位胆大包天的侍妾,第一时间被王莽公正执法,一命偿一命了。
(1神芝:自古以来,灵芝既是神奇的中药,又是中华民族的“吉祥物”,故有“瑞芝”、“神芝”,“仙草”之称。2嘉禾:生长奇异的禾,古人以之为吉祥的征兆。3朱草,又称“朱英”、“赤草”、“頳茎”,是传说中的一种红色瑞草,古以为祥瑞之物。4蓂荚:古代传说中的瑞草,它每月从初一至十五,每日结一荚;从十六至月终,每日落一荚。所以从荚数多少,可以知道是何日,又名历荚。)
(女大三抱金砖:意思是女大三,好生养;这里的“金砖”并不是说金子,或者是发财的意思,最早的时候这个金砖指的是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