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的许多地方,特别是整个大汉的中心,长安城,从底层到官场,整个风向都偏向于王莽。
下一任新皇年幼,一入皇宫便由王政君带着,丁傅两家根本无机会接近。
呵,接近也没用,快九岁的年纪,说不懂事却也是懂不少事的,特别是整个长安城都在传的弑亲之仇。
傅仙音是新皇祖母一族的仇人,他傅、丁二族便是新皇心底的坏人。
他们唯一的靠山,皇后傅黛君的名声臭了,丢了后位,成了庶民。
傅仙音的名声更别提了。
好事不出门,坏名传万里。从百官到平民,有多少人背地里早咬牙切齿地想撕了这泼妇。现在他傅、丁两家与之前人人喊打的董家差不多了。
说起董家,董贤那不阴不阳的家伙倒也干脆,直接自杀了,用自己的命将大司马之位腾了出来,也保了董家一脉只是被驱逐流放。
而傅仙音与丁姬下了葬还被掘坟开棺,尸骨难存,这何尝不是王莽对傅、丁二家的赤裸裸威胁。
要是自己两家再不乖乖地主动,被掘坟的傅仙音与丁姬便是所有人的下场。
一点底牌也没有了!
傅、丁两家一合计,趁着王莽主持国丧留给他们的最后时间,皆老老实实地称罪辞职了。
他们主动揽下了不小的罪,丢得了官,却罪不致死。
主持完整个国丧流程之后,刚正式归朝,王莽便收到了丁、傅两家之众称罪领罪的折子。
被敲山震虎的他们两家人,果然还是识趣的,自己也省得费心思搜罗他们的罪证去一个个的清扫。那样不仅费时费神,主动去动的人多了更难免落个清除异己的嫌疑。
这几年,将朝堂搅得是乌烟瘴气,丁、傅两家之罪自然不少。
召众臣同审请罪折子,落实了他们自领的罪名,大笔一挥,玉玺一盖,驱逐了丁傅两家远离长安,清出了许多空缺职位。
王莽提拔了许多人填上了空缺,整备班底,为接下来的新皇登基做准备。
首先便是原先任丞相的孔光,旧相名儒,一直把王莽当成后起之星的孔光,被王莽继续授予了与丞相对应的大司徒之职,再次成了三公之一。
孔光自从阻止傅仙音不断提升尊号一事而被傅仙音排挤打压之后,不得志之下的几经反思,磨掉了原本的许多书生忠义,相对变得圆滑了许多,也正因此才保得了一份不算太低的官职,得以留在长安。
圆滑了许多的他,最近可没少帮王莽清肃异己,包括挖坟取出太皇太后之印玺以及抄董贤一家,都是他会了王莽之意,带头上折的。
其次是傅家的异类,同样因为不断阻挠反对傅仙音而被遣回封地的傅喜,心有圣贤,有着不错名声的他被王莽召回长安,授以“特进”之位,让他可以发挥余热。
仅是发挥余热,毕竟是傅家之人,王莽不敢给他实职。而饱读圣贤书的傅喜也确实知趣,并不太热衷于职权的他知王莽所忧,对于这个能发挥才能的“特进”之位很是知足。
三公之一的大司空,在刘欣与丁、傅两家及董家的不断折腾之下,轮了一轮又一轮,也死了一个又一个,王莽回来时是一个叫彭宣任职。最近大清洗,那彭宣早早便知趣地告老还乡去了,王莽便顺势让众人推荐,选了扶平侯王崇出任。
这个王崇可不是王政君的家人亲戚,不是大家眼中的王家人。
三公之二,大司空与大司徒都不是王家人,再加上傅喜这傅家人也被王莽特地召回长安,如此举动自又迎来了一波任人唯贤的政治名声。
接下来,王莽才开始提拔他想提拔的人,以任人唯贤、举贤不避亲为由。
只要你有能力,有贤才,不管你是否王家人,我都用!
他提拔王舜为车骑将军。(王凤堂弟王音之子,正是接替王凤成为王家第二任大司马的那个王音的儿子,算王莽堂弟。)
成都侯王商的次子王邑为成都侯。(成都侯长子王况,次子王邑。原本是长子王况袭侯爵,在第115章‘王莽离京’中因为与王根一同私染刘骜后宫,被刘欣剥夺成都侯爵位,免为庶人。)
提拔了在他被遣离长安后不久也被边缘化的刘秀任右曹太中大夫,很快又迁中垒校尉、羲和、京兆尹,封红休侯,统管文书、礼法。
将刘秀的三个儿子,长子刘叠,次子刘棻,三子刘泳,尽皆安排了职位。
同时提拔了孔光的女婿甄邯,与甄邯的兄弟甄丰,以及儒家新秀人物平晏、孙建等,配合着王舜与王邑,成了主要心腹,各司其职。
等等,巨细繁冗,就不一一细说了。
他提拔的人,像孔休可是旧相名儒,刘秀更本就是皇室宗亲,也素有薄名,还有傅喜等人。
总之,表面上瞧来,他是任人唯贤,并非尽用王家之人,也不回避王家之人。
整顿完朝堂,组好班底,接下来便是扶着新皇刘箕子正式登基。
眼见登基在即,令王莽想不到的是,刚被王政君召回的王立竟然忍不住跳出来搞事了。
在王莽被遣回封地就国期间,年老体渐弱的王根也死了,王立成了王莽唯一活着的叔叔。
刘骜时期,王立因为过度贪财而被人举报,失去了轮做大司马的资格;尔后又因贪财而引发了淳于长的后续事件,被遣回封地。好不容易刘骜死了,得以重归长安,结果没多久又被刘欣重新赶回了封地。
这来来回回的折腾,他也烦了。
眼见着兄弟们去的仅有自己一个了,他不愿意再这般被动的活着,也想在最后的生命时光能真正地掌控一把命运,过一把曾经错过的大权在握之瘾。
特别是真像皇帝一般,想怎么浪就怎么浪的大司马!
王莽要扶持起来的新皇帝刘箕子年幼,那接下来的几年整个大汉实际上还不是王莽这个大司马说了算?
‘哼,他能扶持幼皇,我何尝不能?待老夫我过够瘾了再还你大司马就是了!’
他当然不会傻到直接与王莽说自己也想当大司马爽一爽,重权在握,谁又真舍得说拿出来就拿出来?
父子兄弟还有为皇位相残的呢!
何况自己的名声不好,以王莽的性子,更不可能主动将大司马之位让于自己的。
他人虽然是没谱了些,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
思索许久,他同样有一计上了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