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
姜岐百思不得其解，他想不出尹羌下一步要作何打算。
现在光复归化之后，好像他们反而成了被动的一方。
姜岐敢分兵，是料准了执失部和尹羌面和心不合，所以尹羌如今的兵力可能也就不到六万人。
而姜岐在归化城就摆了四万多人，更别提外围还撒出去了五万多人，这再守不住归化，他就回家抱孩子去了。
但后勤压力也是姜岐要考虑的一大因素。
“将士们的家信也都一起送了吧？”
“送了，和捷报都在一起，派了几十骑。”
“嗯，不错，这是头等大事，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啊。”
……
“陛下！虞台岭失陷！这可是天大的事情！万一信国公顶不住，大凉国祚动摇啊！”
“陛下！臣请即刻派遣援兵！信国公到底年轻气盛，臣建议调回理国公苏宪，重整军务啊陛下！”
“陛下，臣请陛下暂时巡视晋阳，暂避锋芒！”
凌澜本来一直闭眼听着没想说话，仗打到这个份儿上，丢个虞台岭就大惊小怪，着实是有些沉不住气。
况且姜岐不是都顶在虞台岭面前了吗？
但最让凌澜痛心的是王显明战死了。
王显明他自然也熟悉，是一个非常优秀的军务人才，姜岐想偷懒的时候，能顶替姜岐处理三卫军务，甚至能够后勤一把抓，此等人才，居然死在了虞台岭。
“飞熊中卫将军、武陵伯王显明宁死不屈，以身殉国，追封武陵侯，其子王镜袭爵。”
“陛下，老臣以为，此时当派援军啊。”
单继芳抓住机会说道，他还是觉得姜岐等“毛头小子”靠不住。
凌澜话憋在嘴边说不出来，当时姜岐打了胜仗顶住陀勒进攻的时候，夸赞之声如滔滔江水。
如今虞台岭被尹羌偷袭得手，一个个上蹿下跳恨不得姜岐立刻回都受罚。
“姜岐仍旧顶在虞台岭前，不必多虑，诸位爱卿不必再提此事。”
凌澜从龙椅上起身，双手负于背后气势尽显
“朕避其锋芒？他尹羌先过了朕的大都督这一关吧，退朝！”
“退朝~”
凌澜下了朝直接到了养心殿。
“这些人，总是如此！”
凌澜气的一把扔了茶盏。
顿时养心殿跪满一片。
“更衣！朕要出宫！”
凌澜迫切的想出宫转转，主要是听听民间的声音。
毕竟虞台岭失陷，确实是一件大事。
陀勒可以从虞台岭长驱直入牧马中原。
“陛下，多带点护卫吧！”
“你和万正跟着我就行了。”
万正是凌澜目前的禁军统领，也是刚提拔起来的好手，是万方的弟弟。
凌澜做事雷厉风行，说做就做，换了衣服，带着万正和程彬二人就出发了。
当然了，不可能就三个人出去，万正自然有安排，隐蔽处至少有数十人跟着。
来到北都闹市后，凌澜突然长舒一口气。
“果然，这人哪一直憋在宫里，迟早生出病。”
“陛下。”
“嗯？不是告诉你出来不许喊陛下！喊公子！”
万正讪讪一笑说道
“知道了陛……公子。”
“公子当年在晋阳，可是天天在外面明察暗访。”
程彬笑着说道，他还是敢适当的开个小玩笑的。
果不其然，凌澜很高兴，器宇轩昂的说道
“走！去酒楼坐坐，今天咱也换换口味。”
这话一出万正和程彬突然有些慌，毕竟外面的东西可不敢随便吃，要是凌澜吃坏了，他们可如何交代？
可凌澜才不管那些，一边喝酒一边吃菜不亦乐乎。
“诶，你们听说了吗？虞台岭被陀勒攻破了！”
凌澜一听这话立刻放下筷子竖起了耳朵。
今天出宫，凌澜其实就是为了听听老百姓对这件事的看法。
他对姜岐确实是信任的，但真要是姜岐正面顶不住尹羌，那就该赶紧弥补了，毕竟不能用大凉社稷去作赌注。
“听说了，攻破又如何？那信国公不是和陀勒贼首尹羌交战了吗？”
“那武陵伯不是都战死了。”
“确实如此，你说咱们要不要往南边走走？”
“应当不至于吧？那信国公不是号称从无败绩吗？”
“从无败绩？这次不就被尹羌打败了吗？”
凌澜听着，一时间心中也有些郁闷，确实如此，不过好在姜岐来的快，直接堵住了尹羌。
“公子，别听他们瞎说，在西北时，大都督算无遗策，突击凶猛，公子不必在意这些人说什么。”
万正立刻说道，他和姜岐交流不多，但有一些仗他是亲身经历的。
凌澜笑着拍了拍万正的肩膀。
“无妨，吃完饭继续逛逛。”
随后凌澜开始在东市、西市转悠，听到的也大差不差。
给自个儿皇后挑了几件首饰后，凌澜这才回宫。
回宫就直奔坤宁宫。
“皇后，看，这是朕给你买的，快试试好看吗？”
凌澜献宝似的一件件往外拿，倒是皇后看出了凌澜的心思。
“陛下想必是出宫‘打探’去了吧。”
凌澜动作一僵叹了口气。
“皇后果然冰雪聪明啊，什么事都瞒不过你。”
皇后立刻屏退了左右，随后才开口说道
“陛下是担心信国公？”
“是啊~”
凌澜怅然一叹，虞台岭被破让北都的舆论大震。
皇后抿嘴一笑说道
“我看啊，大家是杞人忧天了，这战场离咱们十万八千里，别说列为臣工了，就连陛下也不见得知道的一清二楚。”
皇后给凌澜倒了杯茶坐在凌澜旁边，握住了他的手
“陛下一步步走到今天，不正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吗？信国公他们一路追随陛下，陛下也当投桃报李啊。”
“是这个道理啊~可是光相信又有何用啊，如今大凉军队久疏战阵，饶是姜岐，朕怕……”
“不如陛下再等两日？尹羌也许就撤了呢？”
“撤？”
凌澜声调一高，他好像被那些人带的光顾着发愁了，都没怎么仔细分析研究战报。
“也罢，明日再看吧，就算他尹羌长驱直入，我大凉带甲百万，还歼灭不了他？”
……
第二日，凌澜等来了那封让他松了一口气的战报，高兴的跑到坤宁宫和皇后说道
“皇后真乃福星啊！尹羌撤了！姜岐战报言明，尹羌与执失部、拔延部面和心不合，下一阶段，他们要转战归化城了！”
“臣妾恭喜陛下、贺喜陛下。”
“皇后请起啊，哈哈哈，好啊，这个姜岐真是没话说。”
凌澜很高兴，随即安排人把这封战报誊抄，给各部发去，同样在北都发榜，以安民心。
“快，让人把归化城的地图和沙盘制作出来！要快！即刻召集内阁到养心殿议事！”
凌澜随后又风风火火的赶到了养心殿，内阁众人没多久也全部赶到。
“信国公的战报都看了吧。”
“回陛下，看过了，信国公和尹羌正面对决，只可惜未能建功啊。”
顾青光率先说道，他是内阁首辅，他不开口，内阁其他人不会开口的。
“诶~能打退尹羌已是大功一件，我看了战报，那狼卫之凶狠，多少将士丧命，这样一支重甲骑兵，姜岐仓促之下能够顶住已是不错，朕不奢求太多。”
凌澜倒是疯狂给姜岐说好话，兵力相差不多的情况下，能打退尹羌就算不错了。
“陛下，如今转战归化，对我大凉是好消息，信国公已在归化提前落子，想必有很大概率可以光复该地区啊。”
王柳卿指了指沙盘继续说道
“龙骧右卫万方突袭归化虽然还未有消息，但想必也快传来了，加之苏无愁、王宗保二将驰援，恐怕会长久的拖下去，拖下去的话，于我不利啊。”
凌澜点点头，确实如此，执失部、拔延部也在往归化城方向而去，有很大概率会陷入持久战。
“陛下，若是信国公计划得当，尹羌大部人马成功被调动到归化一线，是不是让信国公见好就收？若是大军在外出了什么事，北都十二卫可能都会……”
左正摇摇头说道，他感觉太冒险了，还是求稳好一些。
左正话一出，也得到了崔明章、卢天行的赞同，就连顾青光也默默点头。
如果从全局来看，若是在归化和尹羌对峙，这次尹羌进攻大凉的危机就算解了，对大凉来说有利无害。
“陛下不如派遣援兵？信国公似乎是想彻底光复归化城，如果成功的话，尹羌再想这么肆无忌惮的进攻就不可能了。”
陈庆试探的说道，他不懂军事，只觉得如果拿下归化，对大凉确实有好处，而他们这一朝也将青史留名。
“先等等姜岐的消息吧，等他到了杀虎口后再说，战场形势瞬息万变，咱们这的意见，赶不上前线的变化。”
凌澜还是决意再等等，上次就等，等出了个“大捷”，虽然没有击杀尹羌，但至少他跑了，打跑了就算我们赢。
再者说，归化离北都那么远，等知道姜岐出兵与否时，估计下一步动作都做完了。
“还是优先做好后勤供应，给大同府下旨，全力供应前线将士一应用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