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馆儿里的故事终归也是要结束。
吃饭的点儿到了,一个两个的茶客听众心满意足的走出大门,各自回家。
那讲故事的胡大叔也拎着一个脏兮兮的矿泉水瓶,笑眯眯离开了茶馆。瓶子里装的是别人答应给他的二两小酒。
因为故事讲的好,还额外得了些羊肝羊肠,回家做下酒的菜。
今儿个可真能好好的喝一顿了。
江桥混迹在人群里听了小半天,同样很高兴。
他就是个乐子人,能听到乐子事儿,能不开心吗?这大漠里稀奇古怪的事儿不少,正合他意。不然跑了老半天,什么都没遇到,光吃沙子怎么行?
又过了几日。
每天江桥都会准时出现在茶馆儿里。
喝喝茶,听听故事,日子过得颇为悠闲,也可以说有些无聊。除了第一天外,接下来的几天听到的都是些乏善可陈的东西。
那位胡子叔倒是日日都会来喝茶,可也再没有说出什么有趣的故事了。
当然。
或许他讲的故事对于其他人而言依然有趣。
但对于江桥而言,什么江洋大盗,旱桩子抓人,谁家出门失踪了再也没有回来之类的东西,实在已经没有什么吸引力了。
他听故事主要是想从北疆传说里窥探一下这里的秘密。
普通的灵异故事他自己就能讲出一大堆,毕竟他的经历就足够写出一本灵异了。
当然。
他也不太着急。
北疆真正的大事,是一个月后的鱼骨庙开启。
其余的,无论是沙漠里的宝藏还是古城遗迹里的异常,又或者隐藏在大漠深处,那旱魁的老家,都只是乐子事儿而已。
“滴——”
“滴滴滴——”
汽车的鸣笛声中,几辆辆满载货物的卡车驶入北湖镇。
这是来自其他城镇的物资,每隔几天就会运过来一趟,为小镇补充一些生活用品,并带走小镇种植的葡萄和坚果,以及一些牛羊。
货运司机是个很有意思的群体。
特别是在灵异复苏后还能继续担任货车司机的人,多多少少都有些绝活儿,在北疆闯荡可不是单靠一腔热血就能成事儿的,更何况他们还是普通人。
所以江桥打算去酒馆坐坐,听听这些司机有没有遇到什么有趣的事儿。
这个过程里。
他遇到了胡子叔,他徘徊在酒馆门口,鼻子一抽一抽的,显然酒瘾犯了。但是门口的服务员却对他严防死守,坚决不放他进去。
听说他在酒馆儿里赊的账,至今都没有偿还。
酒精是紧俏物品,镇上也只有这一家酒馆儿,据说是镇上说话算数的某个觉醒者开的。
幸好。
那觉醒者也是镇上的人。
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从小就认识胡子叔,也没有为难他,只不过不再让他进店了。
“木月小酒馆……”
江桥看了一眼牌匾,名字看上去有些文艺。
毕竟也搞不懂木月是个什么玩意,搞不懂的东西,就叫文艺就对了。
在招牌下面,有一个公告栏。
上面贴了一些寻人启事和镇子上的官方公告。
“杨莹,女,二十六岁,塔城人。九月二十八日来到北湖小镇后失踪,有知情人请联系……”
下面的联系人和联系地址却一片残缺,看上去被人给撕掉了。
“九月二十八日,算下来已经两个多月了。从塔城来北湖,这一路上可不太平。”
驻足看了一会儿,江桥收回视线,推门走进了小酒馆。
刚一进门,就见到厨房门口的酒桌旁,两个醉醺醺的壮汉正怒目相视,一人手里端着板凳,另一人则握着一把匕首。
各自身后又有几人助阵。
不过,虽然一副爆发冲突的模样,却又并未真正打起来。
他们很清楚这个酒馆的来历。
于是,现场便陷入了不上不下的对峙中。
“艹尼玛的!”
“在北疆还没有人敢这么跟我说话,你信不信出了北湖镇老子一刀砍死你!”
手持板凳的壮汉是个光头,油腻的脸皮上尽是凶光。
“笑死。”
“老板只给了你们一半的佣金,关我们屁事,你有本事去找老板啊,去砍死他啊,你敢吗?”
“你不会不敢吧?”
另一边手持匕首的男子毫不示弱。
双方你一言我一语的对骂,口吐大粪和阴阳怪气交替进行,让围观群众们知道了什么叫儒雅随和的司机老哥。
江桥看了几秒,向旁边的一个小哥请教道:
“咋回事儿呢?”
“怎么就干起来了呢?”
小哥一脸兴奋,压低声音说道:“送物资的司机是俩波人,好像一边已经结清了佣金,另外一边只给了一半,剩下的一半说是回去再给。”
“刚开始大家不知道情况,还一起在喝酒,说开了以后,气氛就变了。”
“这不明显就是不信任嘛,区别对待,肯定生气。又喝了点儿酒,那拿板凳的老哥就出言挑衅,最后就变成这样了。”
“原来如此。”江桥恍然大悟。
这不是就某平台扣了佣金搞区别对待,打工人不敢找平台麻烦,把气撒在得了便宜的另外一波打工人身上嘛。
见多了。
没啥稀奇的。
况且现在也打不起来了,没看见双方连桌子上的酒杯都不敢砸地上吗?
色厉内荏。
出来讨生活,就算暴怒状态下,也明白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今天要真在这店里打一架。
搞不好这辈子就得留在被湖镇了,明年的今天家里人能不能来烧个香还得看北湖镇的管理们开不开恩……哦,可能等不到明年了。
马上鱼骨庙开启,说不定骨灰都没了。
“算了。”
顿感无趣的江桥转身就准备离开酒馆儿。
就在这时。
旁边那小哥突然拉了一下他的衣服,然后神秘兮兮的说道:“大哥,你也不是本镇人吧?”
“想不想见识一下北湖镇独有的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