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艳看见水桃,看着这个夺了他丈夫的爱、给了她无数痛苦夜晚的女子,心跳得异常剧烈,眼睛喷火。
她用手指着水桃:“当日,你家卖你给老爷做小妾,你就应该安分守己,恪守妇道,好好伺候老爷。
老爷犯了事,你不回家去,却勾引大少爷,做出乱人伦的事情不算,还把你妹妹也弄来,你打的啥算盘,以为我不知道?
连厨娘这样的下人,都看不过去了,把你妹妹给毒死了,要我说,死的好,活该!
你也该死,活在世上给人添堵的人,你还活个什么劲儿。”
水桃冷笑:“我勾引大少爷?你看见我和大少爷在床上翻滚了?没看见吧?没看见就不是。”
语气和刚才夫人否定给水兰下毒时,一模一样。
海艳哪里是水桃的对手,被怼得不知如何应对。
夫人眼睛微眯,看着水桃道:“桃姑娘,眼睛挺鼓啊?中毒了吧?
趁着能走,赶紧从这个家里滚出去,去讨好老爷,让老爷赏给你几两银子,去医馆看看。
不过呢,看好的可能性一点都没有,你把寿衣买了吧,躺在大套间里去等死。
我这里有上等人参,一会我让下人给你剪几根人参须子,临死前补一补,免得黄泉路上无力走。”
水桃是来找她算账的,她的这几句话,让水桃的怒火燃烧得更猛烈,彻底失去理智了。
她突然冲过去,一只手抓住夫人的发髻,另一只手对着夫人的脸就扇了两下子。
水桃病了这些日子,本来没有多少气力。但此刻,她是在盛怒之下,几乎失去了理智,要搏命,所以把夫人也打得惨叫起来。
偏偏的发髻被拽住了,水桃死命往下拉,夫人被从椅子上拉起来,被迫低着头,想把头发从水桃手里抽出来。
水桃情绪近乎疯狂,夫人哪里能成功?脸上又挨了好几巴掌。
大少奶奶不敢上手,左右看了看,急得大声喊起来:“紫霞,紫霞啊——”
紫霞早躲出去了,听见也装着没听见。
孟海龙从外面回来,听见海艳的大喊,急忙冲进来,见他娘被 水桃拽着头发打,急忙上前,一把抓住水桃的手:“放开!”
见孟海龙进来了,水桃知道再打不成,索性那只扇脸的手,也插进夫人的发髻里,死命地扯头发。
“水桃,放手!”
孟海龙大喝了好几声,水桃就像没听见,两只手反而抓的更紧了,坐在地上,利用身体的重量拉头发。
孟海龙踢了水桃好几脚,也扇了水桃的脸几巴掌,管家孟一看也进来了,两个人费了好大的劲儿,强把水桃的手掰开。
再看夫人,头发被扯成了乱草窝,大口大口喘气。
被丈夫的小妾暴打,这传出去得多丢人,她气得面红耳赤,用手指着水桃:“你等着,我回明了老爷,必须把你再卖进凝香园。”
水桃冷笑:“你也等着,我一定让你下地狱。”
她慢慢从地上站起来,像一只被激怒的母老虎,眸光从夫人脸上移到大少爷脸上:“孟海龙,我因为你,吃了多少苦,遭了多少罪。
把妹妹也给你了,她被人害死,你还不了她公道,还敢动手打我?
我夏水桃是穷人家的女儿,娘家没靠山,身上没银子,但我有命,我舍了命不要了,也要和你们全家搏一搏!
呸!”
骂完,转身,走了出去。
从孟府里出来,水桃没回天天有大酒楼,那里对她再也没有吸引力了。
八月午后的阳光,很温暖。
走在阳光里,水桃想到了水灵,以前她看不起水灵,认为靠种土豆发不了家。
结果呢?
水灵种土豆,走镖,开酒馆,开酒楼,水灵一步一个脚印,走得稳稳的。她靠自己的双手,带领一家人过上了好日子。
自己选择给人做妾,还让水兰也给人做妾,用依附男人、讨好男人换好生活。
现在她明白了,她错了,错的太离谱了。
水桃看着蓝天白云想,多希望时光倒流,那样的话,她一定不会选择给孟桩做妾。
她会跟着水灵,种土豆,去酒馆帮忙,挺直腰杆活着,那该多好。
可惜,哪有时光倒流啊,明白的晚了,太晚了。
水桃抬手擦了一把脸上的泪,步履加快,直接往镇衙走去。
衙役拦住她:“姑娘,你有何事?”
水桃道:“我要告状,我妹妹被人毒死了。”
衙役吓一跳,急忙带她去见镇丞,水桃跪在地上,“镇丞老爷,民女要告状。”
镇丞急忙道:“有何冤情,速速道来。”
水桃先把孟夫人让厨娘给水兰下毒的事情说了,毒死水兰后,又要毒死她的事情讲了一遍。
接着把孟桩包庇他夫人,把厨娘绑了扔进后院废弃菜窖里、杀人灭口的事情也讲了一遍。
把她和孟海龙通奸,把车夫敲诈,孟海龙在大雨夜杀死车夫两口子的事也讲了,没过多久,还杀了一个敲诈他的人。
水桃豁出去了,把所有的事情都说了。
孟桩不是要包庇他夫人吗,那就把他们两个都拉进地狱。还有孟海龙,还不了水兰公道,却伸手打她,那她也把他拉进地狱。
她的人生是失败的,这些让她失败的人,一个都别想活。
听水桃讲完,镇丞大惊,立刻派出衙役,直奔孟府,把孟夫人和孟海龙抓住,把后院废弃菜窖里的厨娘弄上来。
厨娘被扔进去这么久,全身捆绑得都麻了,没想到还有重见天日的时候,厨娘哀哀痛哭。
孟桩刚回到酒楼,也被人抓了,等着官衙审理。
天天有大酒楼的伙计吴天,自从他表哥吴辰,被孟海龙用“拦路抢劫”为借口打死后,他每天都活得胆战心惊。
孟海龙被抓后,吴天长出了一口气,主动到镇衙,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九月初,有前科的孟桩,因杀厨娘未遂,被判了十年刑。
孟海龙杀车夫两口子和吴辰,三条人命被判斩立决。水桃给孟海龙出谋划策,怂恿他杀人,也属于主犯,被斩刑。
孟夫人和厨娘,毒死水兰,判斩刑。
这些拿人命不当一回事的人,都得到了他们应得的下场。
判决下来后的第三天晚上,天天有大酒楼着了一场大火,是杨敏放的火。
两个闺女都完了,夏立屏和阿霞也看不上她,杨敏觉得活着没意思,她不想活了。
水桃临死,拉了孟家三个人同进地狱,她则用这个大酒楼为自己做垫背。
看来,水桃的偏激像杨敏,杨敏死在了那场大火里。
林淑华和黄小琴站他们家酒楼门口,看着路对面的断瓦残垣,心里都挺感慨。
两个人认定,水灵说的对,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都要努力打拼,要靠自己才是最正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