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敏这样的人,岂能轻易告诉她们?她看着面前三张充满欲望的脸:
“那啥,我走了几十里山路,渴坏了,赶紧的,给我舀碗水喝。”
满桌大嫂去灶房,拿起水瓢,舀了半瓢凉水端进来,递给杨敏。
杨敏一仰头,半瓢水全喝了,把水瓢重新递给满桌大嫂,抬起手背擦了擦嘴,这才说道:
“我走这么远,是来告诉你们一声,秦满桌又嫁人了。”
“啥!”
那三个女人互相看了一眼,急忙问:“嫁给什么人啊?给聘礼了吗?”
杨敏道:“嫁给我们村儿的一个光棍子。
光棍子叫陈实,今年种土豆掏上了,雪花白银挣了九十两。手里有了银子,被夏立屏的大娘孙瘸子,撺掇着和秦满桌定了亲。
聘礼给二两银子,脂粉钱一两银子,衣裳也给了一两银子,这就四两银子了。
孙瘸子家,每个月给她二两银子,你家满桌手里,少说也有十两银子。”
那三个人呼吸都急促起来,好像面前有一座金山,琢磨着要怎么全拿回家。
杨敏冷笑:“今天收成不错,不至于挨饿了。
但日子艰难,岂是一年收成好就能改善的?我为你们着想,才不怕辛苦走这么远,来告诉你们这个好消息。
刚才你们一家人,都那个死样对我,好像我来这,能占你们便宜似的。”
那三个女人一脸讪笑,说了一堆好话,还给杨敏拿了一个大饼子。
杨敏一边吃,一边数落:“不是我吹牛,我家水桃,隔三差五往家拿大米白面,我家可不缺吃的。
我要不是回程走不动,我都不稀得吃你们这破大饼子。”
秦满桌大嫂脸上陪着笑:“那啥,杨婶子,满桌哪天成亲?”
“哎呦,这回不管我叫老杨婆子啦?”
杨敏揶揄了这女人一句,啃着大饼子说:“从今天往后数,第四天他们就成亲了。
你们有啥打算,可尽早做准备,别白白便宜了光棍子,他把你们的人娶回家,你们连一根毛都都捞着。
行了,时候不早了,我得回去了。”
杨敏刚走,满桌的爹和大哥还有弟弟回来了,他们去山上砍柴。
一家人开始合计,去向光棍子要聘礼。
给满桌的二两银子不算,还得给他们五两,再把满桌手里的银子全要出来,这样日子就好过。
如果光棍子不给,他们休想成亲。
一家人合计好了,就等第四天的到来。
日月更替,三天时间,眨眼就过去。第四天一大早,吃完了饭,满桌的娘带着两个孩子在家。
满桌爹和大哥大嫂,弟弟和弟媳妇,一起往靠峰镇奔去,飞奔的那种。
他们去要银子,不给银子休想成亲。
与此同时,一辆马车上,坐着穿着新娘衣裳的满桌,从镇上往靠峰村来了。
送亲的有孙氏,水灵,林淑华。
林淑华的儿子给压轿。
光棍子胸口戴着大红花,坐在车辕上,笑得嘴都咧到了耳根子, 差点都咧到脑后去了。
马车刚到大门口,鞭炮就响了。满桌从车上下来。村里人全都愣住:这是那个枯草一样的秦满桌?咋变这么漂亮了?
看来孙氏一家,对秦满桌是真好。
正要拜堂,她的娘家人到了。
“满桌,你个畜生,不要脸的东西,婚姻从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有自己做主的道理?”
满桌的爹开口大骂:“哪个是光棍子?你想娶我闺女,不去我家提亲,就把人拐来要拜堂,这算啥?”
秦满桌一见她的娘家人,脸顿时白了,被气的。
光棍子握住满桌的手,低声安抚:“别怕,也别生气,有我呢。”
话落,他走到满桌爹的面前:“我叫陈实,外号光棍子,我和满桌情投意合,我们马上要拜堂。
你要是祝福我们,就留下吃顿饭,要是不想祝福,该干啥干啥去。”
“你个杂种!你敢对我说这样的话,今天我就把满桌子领回去,想拜堂?做梦。”
骂完,手对着光棍子的脸就扇了过来。
气势摆的很足。
光棍子一把抓住他手腕,一推。他年轻,力气又大,满桌爹差点摔倒。
“你个王八犊子,敢跟我爹动手。”
满桌的大哥和弟弟,一起冲过来就要打光棍子,敢情还不是空手来的,手里都拿着胳膊粗的棍子。
“都住手!”
孙氏过来,站在光棍身边,看着秦满桌的爹,“你是满桌的爹?”
“对,我闺女的亲事,没有我点头,谁说了都不算。”
孙氏冷哼:“满桌被夏立屏给休了,她走了二十多里山路回家,一口水都没喝,就被你的两个儿媳妇给赶了出去。
那时候你在哪里?你咋不说你是满桌的爹呢?
现在,看满桌要成亲了,你们气势汹汹拿着大棒子来了,你们来干啥,想要聘礼对不对?
我今天把话放在这,聘礼不可能给你们,满桌和陈实今天要拜堂,谁都阻止不了。”
满桌大嫂上前一步,用手指着孙氏:
“满桌的娘家人在这,你算个什么东西,替满桌做主?”
孙氏冷笑:“我是满桌真正的亲人,满桌就是在我们家成长的,她再也不是以前的那个受气包了。
满桌的亲事,她自己做主。你们都无权左右她的生活。”
满桌大哥道:“跟这个瘸子废什么话,咱们把满桌带回去就是了。
光棍子,你要想娶我家满桌,拿着聘礼去提亲。”
说完,就要过来拽满桌。
手刚伸出去,人就被水灵给踹飞了:“你个不要脸的东西,敢骂我娘?
你再骂一句试试,我今天要不把你那张臭嘴给你豁开,我就不叫夏水灵。”
“哎呦。”
满桌大哥被踢出去挺远,半天才爬起来。
满桌上前一步,用手指着她的娘家人:“你们这些人,通通说过,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我被你们泼出去了,你们谁见过,泼出去的水能收回来?赶紧回去吧,别在这里丢人现眼了。”
光棍子爹也开口道:“我们有媒人,有聘礼,是明媒正娶,不管是谁,都挡不住他们拜堂成亲。”
水灵手一挥:“你们去拜堂,我在这看着,这几个畜生,不够我一个手指头收拾的。”
话落,大家才看见,不知道什么时候,水灵手里多了一把鞭子。
“你算个什么东西,凭什么我家的人你做主?”
最心狠的满桌的弟媳妇,对着水灵就冲了过来,她是欺负水灵年轻又瘦,想把水灵给撂倒。
“啪”一下,身上挨了一鞭子,衣服抽破了,血肉翻飞。
“啊——”
人摔倒在地,疼得嗷嗷叫,水灵是下了狠手了。
水灵冷笑,你们可以去镇丞那告状,看看我怕不怕。你们的行为,是畜生都不如,再作孽下去,半夜一定被人拧断脑袋。
说完,回头看了一眼陈实:“光棍哥,愣着干啥,去拜堂,我就在这看着,大伙给我作个证,他们敢冲过来,我就敢把他们全抽得血肉模糊。
去告状也行,我奉陪到底。”
喇叭匠一听,顿时把喇叭吹得叭叭响。
光棍子和满桌开始拜堂,满桌娘家的五口人,站在大门外看着,眼睛都喷火了,没有一个敢从水灵身边冲过去阻止的。
满桌弟媳妇,被抽得皮开肉绽,她男人嘴里小声骂着,却不敢过去跟水灵过招。
很快,拜完堂了,是合法夫妻了,不管谁来,都没用了。
里正看着满桌爹:“我是这个村的里正,你们确实不占理,现在只有两条路,要么回去,要么去镇衙告状。
你们自己选择吧。”
去镇衙告状?这几个人没有一个敢的,冲过去硬拼,也没有一个敢的。
站了一会,几个人搀扶着嗷嗷叫唤的女人,灰溜溜回去了。
躲在不远处看热闹的杨敏,也灰溜溜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