寝殿非常大，分内殿和外殿。
内殿里，一张宽大的床，挂着明黄色的帐子，帐幔勾在两边，没有放下。
水灵无暇看殿内的摆设，眸光直接往龙床上望去。
龙床上躺着一个人，瘦得真就是皮包骨了。
这个“骨头人”身上穿着明黄色的亵衣裤，上面带着龙的图案，奢华贵气，应该就是皇帝了。
让水灵吓了一跳的是，皇帝根本没睡，眼睛微微眯着，看着帐顶，和楚恒的蛇眼很像。
他眉头微蹙，似乎在想烦心事，却没有力气把眉头蹙得更紧。
水灵的脑袋一探出来，他就看见了。唇微微颤动，似乎是想问一问眼前的姑娘，是哪一宫的小宫女。
他怎么从来没见过她呢？还是见过的，是他给忘记在哪里见过了？眉目如画的一张嫩脸，灵活的大眼睛，真年轻啊。
水灵见龙床旁边没有太监和宫女，估摸他们都在外殿守着，过一会大概就会进来看看吧？
水灵往前走了几步，离床上的人近了些，她看着他问了一句：“你是皇上？”
声音很轻，轻得像一片在慢慢落下来的雪花。殿外有人守着，一点点声音都能把人引进来。
皇上眼睛还是那样微眯，他看着这个眼眸漆黑的姑娘，看了良久，轻微点了一点头。
眼皮揭开了些，和水灵的眸光对视。水灵懂他眼眸中的意思，“你是想问我是谁吗？”
皇帝又轻点了一下头。
“我不是皇宫里的，我是民女，进皇宫来看一看。你别问我是怎么进来的，这要是说起来，话就长了，你也没精力听完。
你叫楚一天？”
被直呼名字，皇帝不点头，也不怒，或者说，他没有力气怒了。
水灵看着他，心里挺感慨，都说帝王一怒，天地颤动，那得是能坐在龙椅上的帝王。
像现在这样，话都说不出一句了，他用什么让天地颤动？
“皇上，我不是来诛你心的，但你身为君王，应该比寻常人更明白，你的病医好的可能性不大了。
你是决定让太子楚恒继位吗？他性情残暴，胸心狭窄，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他要是当了君王，北凉国就遭殃了，黎民百姓更要受苦。
弄不好的话，几年，或者十几年后，北凉国兴许会从版图上被抹下去，也就是亡国了。
莫如你现在写一封诏书，让七王殿下继位如何？楚左胸怀天下，为黎民百姓造福，比残暴的楚恒强太多了。”
话落，皇帝的眼眸中终于呈现出几分怒意。
看来，他是反对楚左当皇帝的。楚左和楚恒同父同母，他这样选择，应该是选长子不选次子。
水灵冷哼一声：“我算看明白了，别说你现在写不了诏书，就算能写，你也不会写。
你呀，认定了要让楚恒当新君。不过，我感觉楚恒当不上，因为得民心者才能得天下。”
说到这儿，水灵猛然想起一物：“皇上，我给你看一样东西。”
说完，手一招，那块帝王玉出现在手里，莹白的玉，即使在有灯的大殿里，依然发出温润的光泽。
“这块帝王玉，其实我更愿意叫它月光玉，我可不是偷你的，你的爱妃董贵人的贴身宫女小乔，是燕金国奸细。
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这块玉被小乔偷走了，我从她手里夺回来的。
你应该感激我才是，因为我，这块象征帝王运气的宝玉，才没有被人被燕金人偷走。
所谓的帝王运，也就保住了。我挺喜欢这块玉，以后说不定会送给楚左，也说不定会一直我自己留着玩。”
皇帝的眼睛一下就瞪圆了，他真急了，嘴里发出“呜呜”声，外殿立刻有脚步声响起。
皇帝只感觉眼前一花，人不见了。
“陛下，陛下是要喝口水吗？”老太监习惯性地弯着腰，小步疾走，奔到皇上床头，轻声细语地问。
皇帝嘴里还是发出“呜呜”声，急得不行，他想说帝王玉，却怎么都说不出来。
眼睛直勾勾看着老太监，心里怒骂：你在我身边跟了这么久，咋就不明白我呢？
有更多的太监宫女进来了，太医也来了，忙了好一会，皇帝还是没说出来一句话。
听着寝殿里的动静，空间里的水灵心一动：如果我把皇帝的传国玉玺盗走，就算皇帝驾崩了，楚恒也就当不上皇帝了吧？
他没有玉玺，不就是长虫长角，硬装真龙吗？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水灵乐坏了，哎呀，早咋没想到这个办法呢？
水灵没犹豫，意念起，人直接就到了放皇帝玉玺的尚宝监，听了听，大半夜的，一点动静都没有，水灵再次意念起：收玉玺。
瞬间，一个雕着两条龙的玉匣出现在眼前。
水灵顿时闷哼一声，胸口像挨了一记重棍，倒退好几步，她感觉喉头发甜，一张口，连着喷出两口血。
水灵跌坐在地上，又喷了两口血。
怎么会这样？每次收东西时，没这样啊？她面色惨白，躺在地上，眼睛闭着，大脑却没停止思考。
想了半天，水灵明白了，皇帝玉玺，是镇国宝物。玉玺上通常刻着：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它和帝王玉不同，帝王玉是一块阳气极种的宝物，却没有灵性。
而玉玺，它非但阳气极重，还代表着至高无上的权利，每一道圣旨上，都有它的印记。
它是通了灵的，又时常被皇帝手摸，沾满了帝王气息，这样的玉玺，能镇压任何妖魔鬼怪。
当日在燕金军大帐里，燕金国国师冈任齐就是这样说的。
自己利用空间硬收它，说到底是属于偷，虽然收了过来，但也被它霸道至极的灵气反噬，受了严重内伤了。
但即便如此，又能如何？为了天下苍生，这个伤受得值。
想明白了，水灵又躺了好一会，才慢慢坐起来，找出消炎的药，止疼药，去血化瘀的药，连着吃了好几样。
心渐渐稳定。
又坐了一会，水灵从空间里出来，躺在了客栈床上。她睡得并不沉，咳嗽了好几次。
每次，水灵都从空间里取灵泉水漱口，好在没再吐血。
第二天，辰时都过了，水灵还没醒。
等了半天的莫洛离，眉头皱起来，感觉到有些不对劲。他来到水灵房间门口，轻轻敲门。
以前，有人走近她房门前，水灵都会醒，今天，莫洛离敲了两遍，水灵才醒来。
一时之间，不知道自己是在哪里。
“水灵，你怎么了？病了吗？”莫洛离急切的声音在门外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