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玄，你这辈子难道从没做过亏心事吗？”玉阳子忽然大声说道。
鬼王接过话茬说：“听说道玄真人有位师弟，堪称风华绝代，好像是叫……”
“万剑一。”三妙仙子两眼放光，仿佛一位提到偶像的小迷妹，下意识喊出他的名字。
毒神朗声笑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万剑一犯了死罪，并且被道玄真人亲自动手处决。”
玉阳子咂咂嘴，笑道：“道玄真人，亲手杀死竞争对手的感觉一定很爽吧！”
道玄沉默不语，只是眼中黑红交替的速度越来越快，握着仙剑的手也越来越紧。
这是他永远抹不去的伤痛。
他曾经天真的以为，只要自己能保全万剑一性命，或许就能当成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的样子。
但现实却是，尽管万剑一已经背负了全部骂名，但对道玄来说，弑师的罪恶感不仅没有分毫减少，反而还平白增添了许多对万剑一的愧疚。
他再也做不到问心无愧，师傅和万剑一，成为了他心底永远也好不了的伤疤。
并且每次与万剑一见面，这道伤疤都会加深一分，直到将整个心脏扎的千疮百孔，破烂不堪。
正所谓开弓没有回头箭，有事情一旦做了，哪怕明知是错的，也只能咬牙坚持下去。
就好像他费尽千辛万苦救下万剑一，万剑一不仅不感激他，甚至还反过来恨他，而他自己也要承受更多痛苦，可以说是费力不讨好的典型。
但木已成舟，总不能再把万剑一杀了吧，他倒是能结束痛苦，可道玄这边就得痛苦加倍了。
所以每当夜深人静之时，道玄也会突然惊醒，懊悔的猛拍脑门，“当年我怎么就没杀了他一了百了呢！”
魔教之人胆敢拿万剑一来讽刺道玄，无异于火上浇油。
本就被血毒毒的颠三倒四的道玄，理智瞬间降为负数。
“我从没有辜负万剑一！”他仰天长啸，像是要把心中的愤懑不平，一口气全部宣泄出去。
他毫无保留的催动灵力，太清境实力显露无疑，玉清殿内顿时掀起灵力飓风，吹的魔教几人心拔凉拔凉的。
“这实力境界，未免也太夸张了一些吧。”三妙仙子一边按着裙子防止走光，一边难以置信的说道。
毒神狠狠刮了一眼那双修长白皙的大腿，低声提醒道：“别忘了，他们还有诛仙剑没用呢！”
鬼王目光闪烁，狠心说道：“那就想办法让他们使用诛仙。”
玉阳子说：“你疯了吗？那可是诛仙，搞不好咱们全得交代在这里！”
鬼王目光幽幽，一脸笃定的说道：“以道玄此时身中血毒的状态，若是使用诛仙剑，必定会被剑中凶戾之气所影响，彻底堕入魔道。”
“到那时候，就不单单只是我们圣教想要道玄死了。”
“青云门自己就会想尽一切办法，亲手除掉他们的掌门人。”
听完鬼王计划，其他人头皮发麻的同时，纷纷竖起大拇指表示这确实是个完美又狠毒的计划。
而接下来他们所面临的最大问题，就是该怎么将能够力压全场的道玄，逼迫到不得不用出诛仙剑。
道玄终于要动手了，仙剑之上所积蓄的庞大灵力，就连空间都承受不住，出现了骇人的空间褶皱。
魔教几人紧张的汗毛倒竖，冷汗直流，生怕这雷霆攻击会倒霉的瞄准自己。
终于，道玄腾空而起，犹如高高在上的仙人，用睥睨一切目光俯视下方众生，最终定格在水月大师身上。
道玄要攻击水月？
这个结果出乎所有人预料，青云门的大家惊慌失色，不知所措，魔教那边却是高兴的快要弹冠相庆。
“师妹，你为什么不说话？”道玄冷声问道。
水月大师面若寒霜，毫不退缩的仰头注视道玄，“你想我说什么？”
道玄冷然一笑，“当然是说说你最喜欢的万剑一啦，他死了，难道你不恨我吗？”
水月大师眼眉低垂，冷冰冰吐出两个字，“不恨！”
“你撒谎！?”道玄愤怒大叫，仙剑向水月奋力一挥，一道狼牙形状的剑气，裹挟着足以毁天灭地的强大威势飞向水月大师。
水月大师不闪不避，不慌不忙，“呛”的一声，抽出仙剑。
对于她这种行为，所有人脑海里同时浮现出八个字，挡臂挡车，自不量力。
所有人都已预料到结果，就连水月自己也清楚，她的结局只有一死。
至于原因，或许就是因为在那一晚，她看到了不该看的秘密，知晓了青云门有史以来最大的丑闻。
弑师，这是连魔教都无法容忍的罪行，更别说是发生在正道魁首青云门了。
所有人都以为弑师者是万剑一，但那一晚，水月，苏茹，田不易，他们三个全都看的清清楚楚。
是万剑一和道玄两人联手杀死的上任掌门天成子。
也就是说当今青云掌门道玄，是个罪大恶极的弑师者。
在血毒的影响下，道玄分明变成了一个贪恋权势，心狠手辣的疯子，所以他会杀人灭口，一点也不让人觉得惊讶。
水月大师没有调动任何灵力，她只是单纯的举剑挡在面前，放弃抵抗，但又没有完全放弃。
真正让人看不懂的，是她微微扬起的嘴角。
她在笑，而且还是那种发自内心，幸福快乐的微笑。
只可惜这笑容在道玄眼中，赫然变成了冷笑，像是在讽刺他是个小肚鸡肠，胆小怕事的伪君子。
水月三人是看到了他们弑师的场面没错，但在知晓前因后果以后，纷纷表示理解，并且向万剑一做出保证，绝不会将这个秘密告诉任何人。
如今水月即将因为这个秘密而死，但是她却一点也不觉得悲伤，只因为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她依然完成了当年对万剑一的承诺。
这就是万剑一的人格魅力，也是道玄最为恐惧与羡慕，并且永远也学不来的东西。
万剑一就是万剑一，哪怕他已经死去上百年，所有人也依然惦记着他的好。
剑气降临，水月大师手中仙剑瞬间崩碎，那比太阳还要耀眼的璀璨光芒，就算闭上眼睛，也能轻松穿透眼皮，投射在眼球之上。
“也不知道死了以后，能不能在黄泉路上与万师兄相遇。”
人生最后一刻，水月大师终于不再掩饰真实想法。
奈何一切都太迟了。
一滴饱含深情，怀念，以及无尽爱恋的泪珠，顺着她的眼角缓缓流出，然后又在剑气的无上威势下，蒸发的一干二净。
“师妹！”
恍惚中，水月仿佛又听到了那个怀念了百年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