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前世还是今生,龙首峰对于杜必书来说,都是个非常陌生的地方。
以前就曾有传言说,龙首峰无论风景还是建筑,都比作为主脉的通天峰强上许多,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星罗棋布的宫殿与龙首峰自然环境完美结合在一起。一石一树,可成一景,一门一户,各有风光。
光是在远处看,就让人赏心悦目,心旷神怡,更别说杜必书还从中看出了些阵法门道。
美丽实用,又暗藏杀机,这龙首峰果然不简单。
杜必书躲在一片白云后面,暗中观察了足足三个时辰,终究还是没能看出这阵法的门道。
好在碰上守门弟子换班,让他得以寻到机会溜进去。
没错,龙首峰是有山门的,在阵法的保护下,任何人过来,都必须得老老实实通过山门。
不像大竹峰,随便来个人都能往人脑瓜顶上飞。
论弟子人数,龙首峰七脉第一,论建筑场地规模,龙首峰七脉第一,论整体实力,龙首峰七脉第一,论待遇福利,龙首峰七脉第二。
第一是大竹峰,因为人少,所以弟子可以享受单人单间,而且吃饭也都是大家一起,师傅吃什么,弟子们也跟着吃什么,并且全员享受亲传弟子待遇。
不像龙首峰,拥有一间能够容纳五百人的大食堂,弟子们只能在这里吃大锅饭,而且首座的亲传弟子也只有区区两个,剩下几百人,全部挂在长老名下。
只能是人多人少,各有利弊吧!
在外面时杜必书就已经观察好了,他猜那座修的最豪华最气派的宫殿,一定就是首座苍松的住处。
经过一番东躲西藏,好不容易来到目的地,看着门口匾额上写“祠堂”俩字,杜必书当场傻眼。
没想到这苍松竟还是个脱离低级趣味的人,最好的地方留给祖先。
杜必书愁的直挠头,毕竟这龙首峰实在太大,想要在如此多的建筑中找出苍松的住处,无异于大海捞针。
所谓天无绝人之人,就在他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苍松突然出现了。
他与另一个和他年龄相仿的男人一道向祠堂走来。
这两人不管身形还是气质,全都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他们全都绷着脸,目不斜视,保持着相同的步调,向祠堂快步走去。
杜必书躲在角落暗中观察,苍松他认识,至于另外一个,想必就是那个接替田不易成为大竹峰首座的翠柏了。
苍松翠柏,听名字就知道这俩人关系匪浅了。
只不过看他们现在的模样,杜必书估计这对儿组合怕是快走到头了。
两人进入祠堂然后再出来,总共也不超过三分钟时间,唯一的变化,大概就是翠柏手里多了块灵牌。
分家!
杜必书脑海中突然冒出来这样一个词,他明白过来,翠柏这是要去大竹峰走马上任了。
“等着吧,用不了两天,我就让你再搬回来。”杜必书心中冷笑,然后他就看到苍松突然转头看了过来。
两人目光交汇在一起,杜必书紧张的心一下蹦到了嗓子眼。
奇怪的事情出现了,苍松若无其事的移开视线,仿佛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
“难道他没有看见我?”杜必书庆幸想到,但很快又否定这一猜测,“不可能,那可是苍松啊,他一定发现我了,只不过是故意没有声张。”
看到,却又故意装作没有看到。杜必书似乎明白了什么,于是抬脚追向已经走远的苍松。
他与翠柏在祠堂外的丁字路口分道扬镳。自始至终,两人都没有说过一句话,上百年的默契,一个眼神,一个点头,就已经包含了所有内容。
翠柏率先转身,苍松站在原地,沉默而又复杂的目送他离开。
那落寞悲伤的身影,像极了老父亲,恋恋不舍的送别离开家乡外出闯荡的儿子。
“出来吧,师侄。?”杜必书耳边突然响起苍松的声音。
杜必书小心翼翼站了出来,脸上露出谄媚的微笑,“不愧是苍松师伯,我藏的那么深,都逃不出您一双慧眼。”
苍松意味深长对着他上下打量一番,随即惋惜的叹了口气,“多好的苗子啊,可惜落在了田不易手里。”
杜必书低声说道:“师伯,您叫我出来,应该不是为了和我说这个的吧。”
苍松反问道:“你冒着生命危险潜入龙首峰,?应该是有求于我吧。”
两人同时抬头看向对方,视线在空中交汇,隐隐的似乎有火花闪耀。
再之后,他们又不由自主的同时哈哈大笑起来,甚至就连心声,也出奇一致。
“真是个老狐狸。”
“真是个小狐狸。”
跟随苍松来到他的住处,杜必书站在大门口,迟迟不愿意进入。
“我不能接受,堂堂一脉首座,怎么能住在这破烂茅草屋呢!”他在心中咆哮,同时像疯了一样拼命抓着头发。
苍松笑着解释说:“龙首峰像这样的茅草房一共有九九八十一间,我每天都会随机选择一间居住。”
杜必书用力咽了下口水,沉声问道:“苍松师伯有很多仇家吗??”
苍松说:“仇家确实不少,但应该没有人有胆量敢上青云门来杀我。”
杜必书说:“那您为何……”
“不过是一点个人习惯罢了。”苍松推开门,旋即面带微笑的朝杜必书做了个请进的手势。
不愧是苍松,在收买人心方面还真是有一套,只是个简单的小动作,就让杜必书暂时放下戒备,想都没想便面带微笑的径直走了进去。
茅草房里出了桌椅和床铺,再没有任何家具和装饰,空旷的让人心底发寒。
杜必书打了个冷颤,忽然反应过来自己正和苍松独处一室,这实在是一件疯狂且危险的事情。
“师伯,我想起来还得给师傅师娘做饭呢,要不咱们还是改天再聚吧。”他找了个借口打算开溜。
苍松“砰”的关上房门,不紧不慢的说道:“师侄还处于被通缉的状态,我看最好还是不要随意走动为好,免得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杜必书急忙停下脚步,讪笑道:“师伯说的对,多谢师伯指点。”
苍松向前一步,“明人不说暗话,师侄,咱们还是把话挑明了吧。”
杜必书皱起眉头,无奈后退半步,与苍松保持安全距离。
事情的发展与想象中完全不同,竟然被苍松占据主动权,那岂不是白重活一世了。
杜必书暗自提了口气,然后一脸自信对他说道:“师伯,作为宗门掌刑长老,我有个问题想要请教。”
苍松说:“你问吧,我保证知无不言。”
杜必书说:“请问师伯,勾结魔教该是什么罪?”
苍松想也不想脱口而出,“死罪。”
杜必书嘴角一咧,幽幽说道:“那如果勾结魔教的人是您,又还判什么罪呢?”
苍松理所当然的回道:“自然也是死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