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件事的本质,和那些家族内部的争斗,并无太多的区别,所不同的是,你母亲实在太过优秀和耀眼了。”
厅堂中,李老爷子的声音沉着,眼中写满了赞叹。
“我说的优秀,不仅是她的天赋潜力,还有她的心智。你能想象,当年还是一个十岁小女孩的她,就离开夏家去外面闯荡,去挑战各方年轻高手是怎样一种信念吗?”
李老爷子的神色语态变得唏嘘感慨,像是陷入了某种遥远的回忆。
“你母亲和夏千云,并非夏家嫡系,而是旁系被选入了大夏家,而你母亲自小便展露妖孽般的天赋,这让夏家嫡系高兴之余,也有一些人生出了阴暗心理。听上去有些好笑是吧,那么大一个夏家,竟然忌惮一个十岁的小姑娘,可你别忘了,这个十岁的小姑娘,已经是至人境高手了。”
老爷子吐出一口闷气,嘴角勾起一抹自嘲,“若是寻常庞系被选入大夏家嫡系,觉得可以培养,定然会倾斜大量资源,但是对于母亲,大夏家却感到了威胁,害怕她成长,并没有传授她大夏家核心传承,即便如此,凭借基础剑法与拳法,你母亲也如一轮耀眼的太阳一样,遮掩了所有人的光芒。”
“十岁的她为何要离开夏家?因为那时候她的心智便十分成熟,能感觉到夏家人对她隐隐的防范和敌视。”
说到这里,李老爷子脸上的讥讽之色更甚,愈发明显。
“有一件事,知道的人极少,在你母亲十岁离家,去外面闯荡的三年期间,夏家人……嘿嘿,夏家人曾在暗中数次对你母亲出手,想要将她扼杀在摇篮之中,我就曾偶然遇到过一次,他们虽然蒙着面,而且易容,甚至连招法技巧都有改变,但我可以肯定,那就是夏家人无疑。”
夏天的拳头攥紧又松开。
而老爷子又叹了口气,“夏天,我相信你能明白,豪门深似海,更遑论是华夏第一隐世家族,里面的争斗比之外面更加冷酷与冷血,没有亲情可讲。”
顿了顿,直视着夏天,“有些事情就是如此,并不是说你讲亲情,别人未必愿意和你讲亲情,更不是你想退出就能退出的,因为你就在这里,本身就是个威胁。”
夏天沉默着点了点头。
他虽然也算得上豪门嫡系,但并未在豪门中成长,可并不意味不懂这些。
恰恰相反,他经历过太多了黑暗与背叛了。
远的不说,就说他回归明家一事。
哪怕他再三表明,不会继承明家,更不会觊觎明家的一切。
但是,无论明文还是明武,都在暗中一再对他出手。
他都是如此,更何况那些从小在豪门中成长的子弟了。
“说起这个……”
老爷子似乎想到了什么,嘴角勾起一抹微笑,“你母亲在外闯荡三年,在年轻一代中可谓百战百胜,但她最终还是败给了一个人。”
夏天一愣,下意识道,“是谁。”
他听说过类似的传闻,就因为夏九幽败给一个人,才入的天山派。
“就是我。”
李老爷子的老脸上浮现几许尴尬,但也有几分骄傲,“就是那一次,她被人袭杀,我恰好路遇,当时的我也才四十三岁,我看不下去,联手你母亲将那些人打跑了,当时我并不知道你母亲也是夏家人,还暗示她小心夏家……呵呵,现在想来,只怕她早已经知道了。”
停顿了一下,又道,“可我没想到,你母亲非要和我比试,结果她当然败了……但那一年,她才十三岁,也是那时候,我认识的你母亲,我见她对剑如此痴迷,剑法又如此之高,所以建议她去三大剑派,分别是当时最强大的天山剑派,以及传承最为久远的蜀山剑派,还有非常神秘的东岳剑派,后来我才知道,她先择了天山剑派。”
夏天神色讶然,没想到期间还有这样的隐秘。
不过他没有插言,继续倾听。
老爷子摆摆手,“言归正传,哪怕是到了天山派,也没有人遮掩你母亲的光芒,当时所谓的天山七剑,都成为了陪衬,三年后,你母亲下山入世,她第一件事就是找上我。”
说到这里,老爷子苦笑一声,“你肯定猜到了,我早已经不是她的对手,我也与你母亲有了忘年之交,后来,我便陪着她回到了夏家……”
老爷子唏嘘感慨,“在夏家的那段时间啊……你母亲明里暗里表示过,她此生只在剑道,不会觊觎夏家的权势,可还是那句话,无论她有没有,愿不愿意,她就在那里,如一轮骄阳,让所有人黯然失色,夏家人表面上将她当成一家人,可是一直在警惕,还有一些人,曾暗中袭杀过你母亲,更是坐立不安。”
“后来你母亲又三年试剑天下,不知有多少高手被斩于她的剑下,而在此期间,你母亲与夏家的矛盾终于爆发出来,夏家人认为你母亲杀了那么多国外高手,得罪了那么多势力,是在为夏家招灾引祸,而你母亲却认为,那些都是该杀之人。”
老爷子深深吐出一口闷气,“后来,你母亲也遇到了各种阴谋算计……只是少有人知道,其实都是夏家在背后推手,直至闹的越来越大,越来越剧烈,最终演变成了一场不亚于圣战的灾难。”
夏天的双眼嘘眯在了一起,眼眸中的杀意似乌云一般涌动着。
他忍不住问道,“难道她就没有察觉吗?”
“怎么能察觉不到。”
老爷子嗤笑一声,“只是你母亲顾念亲情罢了,没有掀开夏家丑恶的嘴脸,一再忍让,却也让他们得寸进尺,最后全世界联合起来围杀你母亲的时候,夏家第一个首当其冲,因为他们早在你母亲很小的时候,就给她下毒了,那种慢性之毒,已经彻底融入了她的血液之中。这才给他们胆子,一再的对付你母亲。”
夏天寒声道,“是谁下的毒?”
“夏无忌!”
老爷子毫不犹豫吐出三个字。
夏天的身形如遭雷击,呆住了。
他怔怔望着老爷子,眼睛里,是极强烈的不可置信。
他也万万没想到,自己追寻着的最终答案,竟然是这三个字!
夏无忌!
下毒的竟然是她!
“当年的事,远比你想象的要复杂的多。她不仅给你母亲下毒,甚至在最终决战前夕,还亲自出手偷袭暗算了你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