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墩子摸了摸后脑勺说道:“主公果断击杀胡疯子时我就非常惶恐。哦......我说的惶恐可不是害怕哈。”
“不是害怕是什么?”燕斥候笑道。
“担心。”墩子望着黑漆漆的山路,禁不住还是打了个冷颤。
项玄黄皱了皱眉,“担心什么?有什么好担心的?”
“我怕我们跟不上,怕主公不要我们,更怕......”说到这里,墩子停住不说,感觉肥厚的胸腔里有什么东西忽然堵住喉咙,一时间说不少话来。
“尽瞎扯——”燕斥候哈哈一笑,一巴掌拍在墩子后脑勺上,“五大三粗的,拿出两成干饭的功力,啥事情学不会!”
墩子不再辩驳,而是背起狙击枪,为项、燕二人拉马缓步向山下走去。
接近天亮时分,三人又摸上第四峰营地。
根据墩子的杀手经验,这几天日长夜短,这个时辰正是所有人最是疲惫,连被抹了脖子都以为是在做梦的时候。
所以三人摸到营地外围便架上狙击枪,由燕斥候充当观察员让墩子练手。
等了许久,没发现首领的情况下,墩子顺手打死两名守着寨门和一名出来撒夜尿的喽啰,叫上一旁默默用功的项玄黄又开始跑路。
跑到第六峰时,时间已经接近中午。
燕斥候在一处人迹罕至的山崖边发现有人驻扎的痕迹。
从马粪及周边的记号判断,燕斥候告诉项玄黄极有可能是纪少典两天前留下的,因为这里是通往封魔之地两条岔路的起始点,也是观察第六峰驻地的最好所在。
项玄黄应了一声,甚至连看都懒得往第六峰的营地望上一眼。
现在他一心一意思考着燕斥候教给他的基础练气法门。可奇怪的是,燕斥候讲的虽说玄奥,但听在耳中却像捻熟于胸,几遍下来别说原话可以倒背如流,就连行走坐卧,只有心中存有一念,便能察觉真气流动,沿着所谓的奇经八脉缓缓而行。
“难道,这就是‘心与意合,意与气合,气与神合’所指的魂魄灵三合?可为何魂魄灵三体不因真气运行逐渐融合,反倒有渐行渐远各自为政的苗头?”
项玄黄叼着草根靠在岩壁上,听着燕斥候与墩子瞄着营地讨论着风速和弹着点之间的关系又开始存思内省。
突然,身后岩壁凸起之处在他手心中“啪!”地发出一声爆响。
他心头猛地一动,“不对!‘心与意合,意与气合,气与神合’的原文应该是‘心与意合,意与气合,气与力合’!这是六合形意拳的内在三合。加上手与足,肘与膝,肩与胯的外形三合,就是形意拳拳理中所谓的‘六合’!但......”
他丢了手中刚掰下来的石块挠了挠鼻梁,“我记得兵道课堂没讲过形意拳呀,什么时候背下的拳理?难道是梦里学?还有,我思考的是神修法门,怎么会开小差想到武修的形意拳呢......”
“主公——”
听到燕斥候叫唤,项玄黄蓦然醒觉,却见燕斥候、墩子两人一直盯着脚下几块碎石,直到自己抬起头才二脸懵逼也望着自己,“石头是您捏碎的?”
项玄黄看了眼立即笑道:“神经病!这是花岗岩,你们以为是面团啊”
“不是......”墩子一脸笃定指着地上裂成数块的花岗岩说道:“我们听到‘啪’的那一声时就转过头来,然后你挠鼻子......”
“你们看我干嘛?看前面呀!”项玄黄没好气说道:“要是在战场上你们早被爆头死了......还看?!”
“哦不!”燕斥候赶紧赔笑道:“前面确实看到熟人了,您猜是谁?保准您想不到。”
“爱说不说!”项玄黄转过脸去干脆闭上眼睛。
燕斥候无奈,只得说道:“我们好像看到不是和尚了......”
“什么?!”项玄黄屁股中箭似地跳起来,一把抢过墩子手中的狙击枪问道:“他来干嘛?弓酾在他手上么?!”
“没见弓酾大人,跟他进去的十几人全都身罩黑袍看不见面目。就不知羊皮帐中有没有......”
项玄黄端起狙击枪透过瞄准镜远远望去,果然山坳中有一行十数人正朝营寨深处走去。每过一个岗哨,这群人的首领便掀开帽兜露出一颗折射佛光普照大地的光头。可惜的,光头只看到半边球体,所以燕斥候无从判断那人是不是不是和尚。
“咱们三人赌一把,看看是墩子的直觉准、老大的卦术精还是我的眼力好!”项玄黄一把放下狙击枪,笑嘻嘻看着两人。
燕斥候一怔,哈哈笑道:“那我便已现在的时辰、和尚摘下帽兜的次数起卦,用梅花易数算一算。”
墩子摸了摸后脑勺,“不用算,直觉告诉我一定是不是和尚。主公呢?”
项玄黄没有回答,等燕斥候掐完手指抬头肯定墩子判断后意兴阑珊说道:“没得赌,结论是一样的。”
“主公凭什么这么肯定?”墩子不依不饶问道。
“很简单,世界上不可能存在一模一样的两颗鸡蛋,同理也不可能有两颗一模一样的光头。只要让我看过一眼,就算把他的后脑勺扔进几万颗光头里我也能够一眼辨认出......”项玄黄说着,眼角瞥见两人都是一副“你是主公你说的都对”的表情,随即哈哈一笑,“好吧,算我吹牛逼。”
两人极有默契地对视一眼,“主公,咱不是信不过您,是您把鸡蛋和光头拿来对比似乎不大......”
“都是一个地方钻出来的,有什么不对?”项玄黄理了理眉毛,“理性上是一样的,感情上一时接受不了也是正常。墩子继续观察,我和老大下去会会光头,一旦打起来看手势行动。”
墩子应了一声又开始趴窝。
项玄黄带着燕斥候在山坳前面兜了一小圈回到主路,然后大大咧咧牵上马朝营寨正门走去。没走多远,燕斥候暗示前方有人。
果然,距离五百米左右,道路两旁跳出两名大汉,一照面就喝道:“来者何人?胆敢擅闯一线天!”
项玄黄抬头,这才发现头顶上空确实只有“一线天”。